“大概要隔一个月才能来了。”
晴儿知道郎坤说得句句在理,也明白其中的危险性,可她压不住心底的烦躁。
不安与焦虑纠缠着撺成一股无名邪火,以阴阳怪气的方式呈现出来。
“哼,恐怕得一年以后吧。”
郎坤懂她的揶揄,淡淡说:“我不会碰她。”
晴儿轻蔑一笑,“阿郎这是哄谁呢?妾身无能,护不了郎家。阿郎不与妾身同房,是为着它日祭旗的祸事不是?那位,可是能保郎家一世无虞的公主呢,怎会拿驸马去祭旗?郎家不止能光宗耀祖,还能儿孙满堂呢!阿郎不碰她,又为哪般?”
郎坤不想同她理论,转过身去。
晴儿落了个没趣,愈发恼火。“我要出恭!”
大婚前三日,驸马府车马如梭,各式婚庆典礼所需之物源源不断地送来。
宫里派来了几个得力的掌事,专门负责调度。
另有各路官员前来送贺礼,郎坤迎来送往,还是一如既往淡淡的。倒被那些阿谀奉承之流交口称赞“富贵不淫之君子也”。
随他们吧,郎坤不以为然。
终归这驸马不过是走个过场。
大婚当日,驸马府张灯结彩、花团锦簇。
街道上人满为患,百姓引颈观望这多年不遇之盛事。
郎坤着婚服骑御赐汗血宝马至华仪门,接明珠公主入府。
途经百姓称奇声此起彼伏,不外乎银发俊面举世无双云云。
郎坤置若罔闻、目不斜视。
那边厢,少嫣头戴九翠凤冠,以凤鸣如意金丝团扇遮面,坐在九彩瑞金凤辇之上。
前有八名执扇童子、二十名提灯宫人,后有十二名华盖仪仗宫人,浩浩荡荡行至华仪门。
昨夜过于兴奋,少嫣几乎一夜未眠。
早起便发现面部有些浮肿,眼里也布满了血丝。
这令她气恼极了,于是全程将团扇贴得紧紧的。
那扇面是极纤细的金丝织就,远处之人一点瞧不清扇后之人的容貌,可从内向外观人倒能瞧个十之七八。
她想看郎坤,可那八个大扇子挡得严严实实,着实可恶。
若是从前,她定会扭着身子找缝隙,可如今不同了。
为了那朝思暮想之人,她学了那么多为人妇的礼仪,怎能在他面前出丑。
于是她端端正正地坐着,保持着皇家公主高贵的仪态。
这让她想起了皇嫂——从前的左家小姐。
她曾取笑过她端坐的样子像人偶,无趣得很。
如今自己不也如人偶一般么?她咧嘴一笑。
又想起嬷嬷的话:“为人妇呀,便好似那瓶子里的水。那瓶子呢,便是夫君。盛在什么瓶子里,便是什么形状,夫唱妇随才能美满。”
是啊,人生哪能事事随着自己的心意呢。
送亲队伍来至驸马府,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达官显贵们拼命展示着对新朝的忠心,金银珠宝堆成了山。
文武百官前来拜贺,郎家从未如此光宗耀祖过。
郎父郎母的心态很复杂,既为光耀门楣而高兴,又为深藏秘密而担心。不晓得这荣华究竟是福是祸。
景后与太子欢天喜地地观礼,待宴会结束便要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