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儒生,后背生出冷汗,不觉间打湿了衣袍。
在对面端坐始终如一的崔影也忍不住皱了皱眉,面上则还是和颜悦色道:“侯爷请讲。”
岳凌嘴角一撇,道:“崔大人,这与你往来亲密的金湖镇,有你多少成的收益?”
崔影捱下心底的骂声,摇头道:“侯爷说笑了,金湖镇的生意与我无关,并不从他们身上索取一文,不信,可寻他们问问。”
“哦?”
岳凌偏头,似是才见到了房里的儒生,笑问:“这么说来,陷害鲍家,杀死掌柜,造假盐引,多次骗取盐库官盐,犯以私盐。”
“再利用运货之便,以夹层船将私盐犯卖至江南各地,便是你们一力而为了?”
“这其中,应当赚了上百万两白银了吧?现在想洗白上岸,所以迫不及待的需要一个总商的身份,才能将钱摆在明面上来。”
“是想要捐输给哪位朝中的大人物,以此入账?”
儒生吞咽了口口水,没想到岳凌不但将他们的设局说了个七七八八,还将事后他们接下来的打算都说了出来,这怎能不让人心生恐惧?
深吸几口气,儒生强忍着心底的惊涛骇浪,道:“侯爷说笑。”
“说笑?”
“好,好,那再论一论那金湖镇抛尸之事。”
“崔大人,您下令要衙役将那衡阳的村妇打死,应当不是偶然吧。她的儿子从扬州府参加了乡试,归乡途中,不巧正撞到金湖镇运输私盐,被杀人灭口,抛尸野外。”
“抛尸时是阴雨天,不好毁尸灭迹,只好丢在了矿坑中,待改日处置。”
“后几日上山,却因尸体身上传出怪响,以为厉鬼索命,不敢近身,所以才就地掩埋,山脚下的龙岗村才传出了惹怒山神的传说,让村民也不能随随便便的上山,以免寻到尸体?”
“待烂成白骨之后,当然就死无对证了是吧?”
“官商勾结,做得一手好配合。本侯倒是以为,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
岳凌正面瞪着崔影,咄咄逼人。
崔影也有些绷不住面色,欲要拾起茶盏,捱下心绪。
岳凌却伸出了一根手指,将茶盏按了下来,淡淡道:“崔大人,这茶就别喝了,一但里面有剧毒,你在此处暴毙身亡,你幕后的大鱼,本侯还怎么钓出来啊?”
闻言,崔影瞳孔猛缩,若非他此刻垂着头,已经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侯爷,您没来由的说些什么话……”
岳凌仰天大笑,起身拍了拍手道:“没错没错,适才相戏耳。”
随后猛地抽出宝剑,横剑一甩,从崔影的乌纱帽,到儒生身上一击将两处砍断。
乌纱帽碎成了两节,儒生一条大腿断掉,扑通一声跪在了堂下,紧接着是痛苦的嘶吼声。
儒生的褡裢中,层层纸张落下,如雪花一般铺了满堂。
岳凌用剑尖拨开,挑起一张盐引,道:“为了帮金湖镇扫清障碍,你故意分旧盐引充新,无论谁来竞争,都可凭借此事将其一网打尽。”
“是与不是,看看你的旧盐引,为何在他身上也有?”
“难道,你以为我岳丈,会百密一疏,让你能轻轻松松的拓下旧盐引?”
看向儒生的惨状,崔影额前冷汗涔涔直流,想要开口辩解什么,更像是被棉絮堵住了喉咙,被岳凌大势压迫无法出声。
堂外,目睹全过程的衙役们,更是胆战心惊,甚至此刻已经不敢抬头,深跪不起。
众人震撼于崔知府的大胆,更震撼于安京侯的手腕,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才知安京侯之犀利。
宝剑回鞘,岳凌冷声开口,“来人,扬州知府崔影,尸位素餐,以权谋私,官商勾结,鱼肉百姓,一手促成鲍家冤案,更几度欲要坐实,今日本侯持天子剑,代天巡狩,将此佞臣及同伙压入大牢,不日送京查办!”
“遵命!”
崔影再抬起头,再没了之前的镇定,面上如丧考妣,苦苦哀求道:“林大人,你我同僚一场,怎好如此陷我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