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我何事?”李净听到这话,几乎脱口而出。
她拿出火折子,起身进入密道,留柳砚殿后。
柳砚关上密道门,跟在李净身后,密道不算窄,他很快追上李净,与她并肩而行着。
火光微微摇曳,映照着两人轮廓,两簇影子密密重合在一起,火苗不论如何肆意舞动,颠簸的步伐不论如何一起一伏,那团影子似乎怎么走也走不散。
柳砚偏头看向她,说道:“你若有需要,谭氏也好,酒楼也好,只管你开口。”
李净手中的火折子蓦然熄灭,柳砚将自己手中的火光递到她手心里。
烛光拂过他的面庞,一明一暗,模糊得令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眸光,李净看入他含笑的眉眼,立马别开视线,低首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火折子。
她轻咳一声:“少来套近乎。”
李净说完,快步先行一步,她步子迈得大,很快看了便走到柳砚前面。火光光亮笼罩在她周围,身后伸手不见五指,漆黑如深洞。
李净停住脚步,又返回来,她看了眼柳砚手中熄灭的火折子,而后伸手一把抽出来,引燃过后递给他。
手持着烛火,二人很快出了密道,推开尽头一块木板,上面铺满了阴湿的稻草,残留着数日前不间断的雨气,李净费劲扒拉开,扑面而来的泥土味,而外头正是暖阳高照,碧天白云。
这外面是一间废弃老旧的木屋,柱子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霉,一出木屋,四周皆是树木灌丛,看样子这已经出了城。
李净与柳砚沿着这片林子走出去,前面是一条大路。
她抬手将头发竖起,听到柳砚对她说道:“这条路沿着回去,是去幽州的方向。”
李净无声点点头,没有马上挪步,二人相对而站,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柳砚此时打破了安静,道:“萧祁,是你叫来的?”
正好是午时,萧祁不期而遇出现在城郊十里,她竟然改了信条,猜测到王胜荣此人的秉性,自然而然能想到这一步。
李净进城后,雇了个小乞丐替她送信给萧祁,她虽与萧祁交集不深,却听过张世清曾夸赞过他,因此也相信的他的为人。帮了人两次大忙,若来日有机会,她定要好好感谢一番。
顷刻,柳砚朝她作揖道:“谢谢。”
这一声道谢太轻,却又太重。
人只要生了一张嘴,开口便可说,能言善道可,花言巧语亦可,是真是假无所谓,让听者心悦便是最大的功劳。
世家素来最为看重的就是体面,少时春风得意,他们还会连连称赞,说他侃侃而谈,善解人意,说他的言语像泉水,总能流到人心坎上。
一朝风云诡谲,只剩下巧舌如簧,狡诈圆滑。
变了与否,他此时不愿对她说这些。
见柳砚蓦然朝她躬身,李净一怔,她拂开鬓角的碎发,不自觉将手伸过去,却又踌躇一顿,手停在半空,离他的臂膀不过几厘之距。
他曾经对她说过太多华而不实的虚浮之言,所以这一声“谢谢”显得那么诚心诚意。
真诚是能打动人心的。李净往前凑近,轻抬起他的臂膀,对上他的双眼。
她收回手,对柳砚说道:“就这样,我走了,后会有期。”
说完,李净留下一个自认为千万般潇洒的身影,大步朝前方走去。
“万事小心。”柳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