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仪观她这?副模样,少不得问上两?句。
施晏微只说是昨日夜里?做了噩梦,不妨事的。
李令仪凝神思忖片刻,心道能让她如此心神难安的,这?个世上,怕也?只有那个衣冠禽。兽了罢。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许是微微尚还困囿于前尘往事,无法平心静气所致。我这?里?不缺笔墨,若无他事可做,何妨抄上两?遍《清静经》静一静心。”
施晏微无旁的法子来让自己静下心来,听她如此,岂有不听的,待她寻来笔墨,自往砚台里?加了水研磨,提笔落字。
李令仪站在边上看她写了一会儿,观她渐渐收心平复,只专心于笔下的文字,这?才?觉得安心,往别处去做功课。
紫薇城,朝元殿。
宋珩批了整整一下晌的折子,不免有些眼酸手麻,遂搁了笔,往窗边走。
抬手握住窗台处的木料,热意传至掌心,想是叫那烈日晒热的。
无端想起?什么,葱白的指尖,摇摇欲坠的发?髻,晃动的耳坠,洁白胜雪的腰背,与他那麦色的粗糙皮肤对比鲜明。
那日夜里?,他与她在此间做着亲密无间的事,案上,罗汉床上,毯子上,似乎到处都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她身?上香香软软的,不似他,一身?结实的硬肉,尤其是与她在一处时,着实狰狞可怖,倒也?难怪她总不敢拿正眼瞧他的身?子。
着实不该再想着她的,纵使欲。壑难填,左不过再忍上些时日,待阿婆替他物色些品貌俱佳的世家女供他相看,自会有合他心意的女郎,哪里?就比不过她了。
宋珩想到此处,收回手离了窗,又?往那罗汉床上坐下,小几上置着冰盘,散出阵阵凉意,本以为可以去去身?上燥热之意,不曾想,却又?是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女郎由他紧紧抱着,在他身?上起?伏不定的情?形。
抹不掉、挥不去,脑海里?全是她的影子。
坐立不安,犹豫再三,终是扬声命张内侍去备冷水。
这?已是杨尚仪离开后的这?一个多月里?,不知低多少回了。圣上不许任何人提起?杨字,甚至刻意回避尚仪局的一切,看似不在意,实则是掩耳盗铃。
圣上那是就是而立之年了,张内侍真心盼望他能早些走出来,迎娶皇后广纳后妃,雨露均沾绵延子嗣,早日稳固国本才?是。
水备好后,宋珩不让人伺候,自行解去身?上明黄色的常服,与那日夜里?穿的并不是同一件,但却还是刺激着他的视觉神经,鬼使神差地?将那衣袍往地?上搁了,而后跪了上去。
幻想着她那白如南珠的后背,呼吸越发?灼热,终是没能压下那股邪火,自甘堕落,收拢手指。
而必一样,她的手圏不住。
倒也?难怪,在太原时,她总是要哭。
他真该死,从未顾及过她,她那时,一定很怕他吧。
宋珩闭上了眼,对着空气喃喃自语:“从前是朕不好,音娘打朕出出气可好?”
良久后,宋珩方低低嘶吼了一声。
明黄的衣料上沾染大片白霜。
放肆过后,宋珩便又?暗自恼恨自己的未能自控。
那个满口?谎话的女骗子,根本不值当他如此牵肠挂肚。
她瞧不上他,自有数不清的女郎愿做他的妃嫔,为他生儿育女。
南边的魏国和楚国,国君皆是年过半百之人,如何能与正值壮年,身?强体壮的他相提并论?。
她离了他,再不可能找到比他更好的男郎。
除了他,亦无人能带给她无上的权势。
他会让她知晓,她那日离他而去的决定,是多么的愚蠢。
他定会彻彻底底地?忘了她,即便她到时痛哭流涕地?求至他的跟前,他也?不会再对她有半分的情?意和心软了。
宋珩如是想着,进了汤池,微凉的水没过腰腹,燥意渐渐散去。
张内侍很有眼力劲地?备下了施晏微亲手缝制的里?衣里?裤。
圣上面上嫌弃,实则每回泡完冷水澡后,穿着它们才?能平复心绪,如若不然,夜里?怕是要睡不好觉。
杨尚仪留下的衣物,圣上不让宫人碰,是他自己亲自去收了带回朝元殿的,此时就静静躺在衣柜之中。
张内侍候在浴房外,待宋珩出来,问他是回前殿还是内殿。
宋珩还未批完折子,仍是往外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