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挂着满脸愠怒疾步走向淮阳宫偏殿。
方才丫鬟来报,说那民间寻回的六公主又在作妖了,非闹着要去宫外寺庙给魏主祈福,一众丫鬟都劝了,可好说歹说她都不听,全然劝不住。
“六公主!莫要再胡闹了!”
高公公一脚跨进大门,厉声呵斥。
屋中丫鬟跪了一地,那六公主已穿戴整齐,许是中毒后身体未曾康复,惨白着一张脸正望向高公公。
“高公公这话说的,可太伤小六的心了。”
言冉拿起绣帕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泪滴。
“小六如今好不容易回了父王身边,可父王竟病重至此,整整两日连个面都没见着,小六也是着实担心,可自己又不懂医术,便想着去庙里清修,为父王祈福……”
“……小六一番孝心,天地可鉴,高公公怎能说小六是在胡闹呢?”
“莫非,莫非公公不愿让小六去祈福,不愿父王快些好起来?”
正说着一双眼又含泪看向高公公。
高公公急道:“休得胡言!陛下未曾病重!”
言冉反问:“那公公为何不许我见?百姓都说父王寻了我整整十年,如今我终于归来,父王若是身体安康,有何缘由不见我?”
“……这,这——”
高公公抖着拂尘却半晌说不出个缘由,没成想这六公主看着乖顺,竟是个牙尖嘴利的。
“唉,公公,我知在这宫中你定是最在意父王安危的……”
言冉叹了一声,幽幽说着,“你定是怕我外出又遭遇什么祸事才如此阻拦,我都理解。”
“我心焦父王安危,想必公公也是理解的,不如这样……公公安排云夏将军随行护卫,既能全了我一番孝心,公公也能放心我的安全。”
这话一出,算是给了高公公一个台阶。
言冉思忖着,让公公安排云夏护卫,就算云夏油盐不进,找他身边的将士打听,总能打听出齐暮川被送去了何处,无论如何她得在那道士对王爷动手先找到王爷。
高公公本也无意限制六公主自由,此前只是寻思她身份未定,好歹也要护她周全。今日见着这公主脾性,恐怕再阻拦反倒是给自己添事。
再说了,日前下毒之事还未查清,若真是有人要毒害她,她死在了宫中,自己怕是逃不了干系。如今这么多人瞧见是她自己坚持要出宫,若是死在了外面,那就和他这个宫内的太监总管没什么干系了……
按她所说,寻云夏派些将士随行护卫倒是也不错,出了事尽可推给云夏。
总好过她一直留在宫中,隔三差五生事来的好……
思及此处,高公公一甩拂尘,装作万般无奈道:“既公主如此坚持,咱家也不好再阻拦,这就通知云夏将军请他定要安排一等一的高手随行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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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冉去到的宫外寺庙与魏国都城同名,严州寺,据说这名字还是先皇定下的,每年寺中半数香火也由朝廷供给。
在大魏境内,无论是王宫贵胄还是平民百姓都可去祭拜祈福,寺中还收养了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因此人员往来众多、鱼龙混杂。
言冉身份特殊,乘马车抵达严州寺后,换坐轿子径直被送到了寺庙后院厢房。
厢房专供王宫贵胄,尚且还算清净,待她下轿一看,方才惊觉这高公公安排的排场也是真大,几十名将士里三层外三层将她所住的厢房围了个密不透风……
打头的将士冲她规矩行礼,垂着头并不多言。
言冉心念齐暮川安危,走到那将士身前,先是假意热络地询问了云夏将军是否来此,而后才装作无意地提起了夏国质子。
那将士是个耿直的,不疑有他,认真答道:“据属下所知,云夏将军为免麻烦,带夏国齐将军回了大将军府中居住。”
居然就在大将军府……
言冉心下了然,又抬首道了句“众将士辛苦”便转身回到了厢房。待房门一关,脸上笑意立刻收敛,秀眉微蹙。
她幼时随母妃去过大将军府,倒是还能记得路,只是同道士一伙的高公公安排了如此多的护卫将士,难保其中没有他的眼线,她要如何脱身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