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忠也惊到了,看看自己的拳头,又看看面前吐血的男子,似是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连忙把手背回身后。
齐暮川擦了把嘴角鲜血,从怀中拿出一枚银锭,递向云忠:“你可认识这个?”
“认识……银钱。”
“是,这些银钱可以买很多好吃的,你只要让我替你把脉,我便把这些铜钱都送给你。”
“都给我?”
云忠似是当了真,略往前走了两小步,小心翼翼递出手腕。
樊唐在后瞧着,心中对这夏国将军的敬意又多了几分,没想到他功夫好会打仗,竟还精通医术,厉害,着实厉害。
可他却不知,此刻齐暮川的眉心拧成一个结,并不是因为他探知到了什么病状,而是——他什么也没探到。
片刻后,齐暮川放弃尝试,松了手,将银锭子递给云忠,又随着樊唐等人出了小院。
闲谈间方才得知云忠将军是在江阳郡变成现下这样,当时魏夏正在交战,大将军却突然得了失心疯,战前不可无将,云夏这才顶上了将军之位。
“可请大夫瞧过?是否有外伤?”
“……军医瞧过,无外伤无中毒迹象,不知为何就成了这般。”
齐暮川心下默然,从方才探脉的情况来看,云忠的脉搏与常人无异。既不是中毒,也没有外伤,能让一个好端端的人成为痴儿的——说不准,有可能,是户突情香……
若真是那邪祟东西,又是谁要害魏国大将军?
脑中骤然浮现言冉再三交待的云夏乖戾脾性……
他忽地脚步一顿,忙问:“军医瞧过,那回都城后,可有再请当朝御医诊治?”
樊唐不解齐将军为何突然如此急切,还是规矩答道:“回府之后,云夏将军说家丑不可外扬,先是发卖了大半家仆,又严令剩下的家仆不准声张此事,也未再请过大夫……”
听此一言,齐暮川心中对云夏的怀疑更甚几分。
他自幼生在皇室,见惯了兄弟相争、父子离心,此番为了将军之位毒害自己的生父,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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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阳宫内,千香备好了糕点,依着公主吩咐半数分给了丫鬟们,又带着两个丫鬟前去向魏主寝殿前值守的将士道谢。
言冉虚弱地躺在床榻上,嘱咐千香送完吃食回来后自去休息即可,她要小憩片刻勿来打扰。
千香领命离开。
但见那木门一合,言冉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快速穿好衣裳掀开后窗溜了出去。
倚仗着一身轻功,自屋顶飞掠而过,没费多少功夫就瞧见了千香等人,又趁着千香拿糕点分散侍卫注意的档口,从虚掩着的一扇窗户翻进魏主寝殿。
她落地极轻,几乎未曾发出声响,猫着腰,谨慎查看着周遭动静。
一片安静的寝殿内,隐隐传出女子啜泣声。
她心生疑惑,快步寻了过去——只见半透明的幕帘后,真有一女子坐在床榻旁,似是正掩面哭泣。
言冉足尖一点跃上房梁,又顺着房梁爬过了幕帘。
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床榻上躺着一名男子,那面容言冉既熟悉又陌生,毕竟十年未见,苍老许多,而床榻旁坐着的女子——
言冉心中一颤。
那女子的面容竟与自己逝世的母妃有着七成相似。
又候了片刻,床榻上的魏主一动不动,呼吸均匀,看面色倒不似病重。这偌大的寝殿,魏主昏睡不醒,身旁侍奉之人隐隐哭泣,却不请御医来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