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两日黏人得紧,谢攸被他压着的地方暖洋洋的。
他将衾被盖严了些,不疾不徐道,“若要我过去也就是这几日,明日我带你去见几个人,如若我走了,你遇见什么事就去找他们。”
他这话一出,宁沉抱着他的手突然松开,翻过身背对着谢攸,看样子是因为他要离京不开心了。
床脚的圆圆见他终于松开谢攸,连忙蹦进他怀中,爪子搭在宁沉手臂上开始酝酿睡意。
谢攸今日在宣殿听那些个大臣吵了一整日的架,中途连吃都没怎么吃,只用了几块糕点,被折磨得头疼。
他困得紧,分出丝心神来哄宁沉。
拉扯了几下终于把人拉过来些,他将头埋在宁沉肩窝,说话时的热气都洒在宁沉耳边,他困倦地说:“去不去还要过几日才知道,别气。”
宁沉问他:“那若是你又要去了呢?”
谢攸哑了口,自他记事以来就在皇后膝下长大,对亲眷之情十分淡泊,即便是和皇后也总是隔了层距离的,这是头一回出远门有人要挽留他。
他没接触过宁沉这样的人,一时间想不出该说句什么话安抚他。
还未开口,忽而又记起宁沉的生辰在三月,他这一去,再回来只怕是要错过宁沉的生辰。
近的除夕也在三日后,到时他还能不能陪他守岁也是个问题。
困意消散,谢攸张了张口,忽然觉得愧疚。
宁沉才嫁给他没多久就要被迫分离,他也舍不得。
手理了理宁沉的发,谢攸斟酌着开口:“等进了宫,我会和圣上说,能不去就不去,我留下陪你,好不好?”
宁沉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可心里也知道,朝中如若非要派谢攸去,他也是无法阻止的。
今夜是抱着睡的,宁沉手将谢攸搂得紧紧的,生怕人跑了一样。
隔日一早,谢攸才刚动身,他也跟着醒了。
原先眼睛还睁不开,一看见谢攸在穿衣裳,他忙爬起,光着脚就跳下榻,几步跑到谢攸身边问他:“你要去哪儿?”
谢攸对着铜镜整理束冠,言简意赅地答:“进宫。”
宁沉动了动唇,谢攸一低头就看见他光着的脚,蹙眉道:“回去。”
宁沉还愣愣地没动,他盯着宁沉蜷缩的脚趾,很看不入眼一样,抱着宁沉让他坐回榻上,语气责备:“光着脚就出来,像什么话?”
衣袖被轻轻扯住,宁沉不大敢用力,只敢扯了一个角落,怕把他的朝服扯皱了,恳求一样问他:“能不能不进宫?”
他怕谢攸一进了宫就真的要去北疆,他不想谢攸走。
谢攸俯身,轻柔地在他头上摸了摸,“我去一趟宫里,晚膳带你出去吃好不好?”
宁沉摇头,“你能不能不去北疆?”
“我尽量。”谢攸手滑过他的脸,“可以吗?”
揪着他衣袖的手到底是收回了,宁沉伸手搂住他,凑到他耳边说:“你若是不去北疆,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谢攸伸手兜住他,笑了:“不能现在告诉我?”
宁沉说:“不能。”
“好,”谢攸拍拍他的背,“那我争取不去,我也想听听你要告诉我什么。”
快开春了,但起早了还是有些冷意,晨起时地上挂了露水,蜇虫吱吱叫个不停,风中带着些湿气,才走出不远衣裳也沾了冷气。
谢攸脚步不停,身边的下人随着他的步子禀告,说宁沉昨日喝了药。
步子顿了一下,谢攸问:“那药查过没有?”
下人忙说:“查过了,就是一些寻常的补药,没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