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湛非看了眼五师兄,对方开口道:“启禀师父,半月之前,大西军溃败,乱兵将我麓灵山下佃户屠杀十之六七,实乃罪大恶极,人神共愤。如今兵灾暂缓,山下佃户不足,以致田地荒芜,粮食无收。昨日潇蘅与六师弟商议一番,想着不如收纳灾民,便目入户,分与田地粮食,农具,令其开垦荒地。如此一来,即可充实我麓林派田亩岁收,亦可稍缓灾民之急。想来,实在是大功无量。”
“二位师弟所言有理。”二弟子玉昭言点头认同。
这时,小师妹陆红芍说道:“纳灾民为佃户实为良策,可灾民成千上万,一旦听说麓灵派发粮,都聚来,如何安置?毕竟仓里粮食可养不活那么多人。单是麓灵派就有三千多弟子。”
众人闻言,又陷入沉思之中。
大师姐陆芷箐眉目微闭,忽而道:“此时还须与官府商议,毕竟赈灾安民,是官府首责,麓灵派秋收才过,粮食最多再供养五千余人至明年夏收。倘若贸然接受灾民,只怕人多成患,尾大不掉。”
“嗯。”陆亭秋点头,“芷箐言之有理。为师以为此事可行,但须从长计议。”
麓灵七子退出荡云阁,行到主峰东面的离恨崖,打坐练气。
练气,炼体,修行剑术,是麓灵派弟子习武的三大基本功。
凡入得门内弟子者,无一不是天赋出众,有恒心之人。
此三项修行皆圆满,入后天境界者,可任选兵器,不拘泥于一招一式。
另外,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风水堪舆,识相测字,数理算术,机关器械,医药诊断。
各弟子入门年满三年,可从其中任选两门修行。
成绩优异者,若三项基本功不达标,亦可留在山门中继续修行。
陆亭秋座下七位弟子,除女儿陆红芍年纪尚小,实力处于后天大圆满,其他六位弟子皆已突破先天境界。
所谓先天强者,可踏空而行,辟谷不食,御剑飞天,昼夜不息,潜水凝气,闻声辨位,百岁寿元,青春长驻。
离恨崖高约百丈,有一条浅溪自崖壁流出,终年不绝。四周有奇花异草,更可见云雾飘渺,日照金山。实乃人间仙境。
打坐练气约摸一个时辰,兄弟姐妹七人各自起身行事。
陆红苕缠着情郎陈湛非教习剑术。
大师姐陆芷箐飞至三丈之高的枝头,鞋尖轻轻踩在一片绿叶上,面朝飘渺云海,任由清风拂面。
而足下,便是百丈深渊。
二师兄玉昭言靠在另一颗临崖的大树枝干之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小溪旁修行剑术的青梅竹马。
五师兄宁潇蘅捏着随身携带的翡翠玉笛,盘腿坐在一块巨石之上,吹起自创的风来自在曲。
而三师兄李长风与四师兄顾轻舟相坐于凉亭中,凭着内力驱使黑白棋子,下起了围棋。
此间悠闲,惟愿长久。
午饭之后,陈湛非走入师父师娘所住的内院。
“湛非,有何事要说?”书房内,陆亭秋问道。
“启禀师父,昨日在清水镇,我与五师兄救了一对快饿死的母女。其女五岁,名为崔蓉蓉。其母魏宜思,二十七岁。弟子见那崔蓉蓉虽然年幼,却愿卖身救母。甚为感慨。又察觉她聪明伶俐,便向带入山门,做一外门弟子。”
陆亭秋疑惑道:“此母女二人可是在山上?”
“尚在郑家庄,安顿在一户农家。”
陆亭秋心怀慈悲,当年就在在乱军之中救下陆芷箐,如今听闻弟子也救下一个年幼女娃,不由得回以起往事。
“既然如此,你且下山去问问崔蓉蓉之母,若愿将女儿托付与麓灵派,这几日就把人接上山。哦,对了,你师兄弟姐妹七人,除红芍外,皆跨入先天境界,按理,可为人师。既然那女娃与你们有缘。不如就将她收做弟子。正好师父也当师祖了。”
师父这一说,倒叫陈湛非恍然大悟。是呀,凡是先天之境,皆可收徒授艺。既然如此,将崔蓉蓉收为弟子,也是一桩两全其美的好事。
他拱手道:“师父一番话,弟子听来,茅塞顿开。这就去郑家庄,问她可愿入我麓灵派。”
话毕,退后三步,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