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山庄的庄主云老太太呀,年轻时是蜀中第一美女。蜀中云家以机关和毒术独步天下,这位云大小姐亦是制毒的高手,命丧她手的江湖人数也数不清……后来据说她嫁给了一位病书生,由此金盆洗手改做药材生意,建立了云汐山庄。”
“曈曈知道的真多。”晏逐川笑着捏了捏洛曈的小脸。
“我也是看书和从别人那里听来哒。”洛曈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医毒不分家,在清荼谷的时候,端木姨母没少给我讲这些奇闻异事。”
晏逐川了然地点头:“差点忘了你们清荼谷*就是个充满传奇的地方。”
“那是的。”洛曈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们清荼谷就怪人最多了。”
“那阿曈一定也知道,这云老太太脾气古怪,云汐山庄向来只接待女客,而男子则禁止踏入半步的规矩吧?”晏黎接过话头,语气神秘莫测,“可上个月云老太太六十大寿,竟为一人破了这个先例。”
“哦?是何人?”晏逐川随口问道。
“‘夜枭’首领,及其手下。”“他们在老太太寿辰当日被正大光明地迎进云汐山庄奉为上宾,碍于云老太太的威望,在场无人敢有异议,但事后确实掀起了不小的议论。”
“夜宵?”洛曈好奇地睁大眼睛,“这首领难道是个吃货?”
“是那个枭啦。”晏黎伸开双手做翅膀状上下扇动,“夜猫子那个。”
“如你所说,这首领是个男的了。云老太太为他破例……此人莫非很有来头?”
晏黎摇摇头:“我是第一次听闻,连大哥也不甚清楚。据说这个组织,是近年来突然出现在江湖上的。‘夜枭’行事诡秘,手段阴毒,首领和手下出入都戴着面具,无人得见其真面目,更摸不清其底细。”
“要说最近江湖上的怪事,还跟男啊女啊沾点关系的,也就这么一件了。”晏黎挠了挠头,“我瞅着也不像是跟案情有关的样子,大侄女你就当八卦随便听听吧,大哥平日少言寡语的,让他去打听消息也怪难为他了。”
“我心里有数,辛苦五婶了。”晏逐川斜睨了他一眼,轻笑道。
洛曈则静静地陷入了沉思,她想起在天牢中被灭口那名刺客银瓴,也曾是蒙面行事的。可江湖中蒙面人随处都是,恐怕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那个……”晏黎看看洛曈,又看看晏逐川,仿佛有话要说。
晏逐川瞧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笑非笑道:“五叔有话直言便是。”
“大哥虽人在江湖,却对我甚为牵挂,字里行间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晏黎背过身微微撑开信封,用指尖轻轻翻了翻,从中抽出一张信纸,别别扭扭地塞到二人面前嘟囔道,“不信你们看。”
“哇,想不到颜大哥外表那般豪放,竟也是心思细腻之人呢。”洛曈十分配合地拿起信纸,在晏黎骄傲又期待的注视下垂眸轻念,“……毛发勤梳理,晨昏撸三遍,置冰防暑气,饮食莫太咸,不然易掉毛……”
洛曈从信纸中抬起头,“噗哧”笑出声来:“五王爷,你掉毛呀?”
“哈哈哈哈……”晏逐川也毫不收敛地大笑起来,她拍了拍晏黎的肩,“五叔年纪尚轻,脱发还有得治,切莫讳疾忌医啊哈哈哈……”
晏黎一把抢回信纸:“哎呀拿错了!这段是说无忧的。”
“大哥真的有关心我!”他抽出另一张信纸来,想了想又将信纸折起来塞回信封里,气呼呼道,“哼,你们都取笑我,不给你们看了。”
小心翼翼地把信揣回衣襟里收好后,他又幽怨地看了二人一眼:“阿曈,你如今也跟大侄女学坏了!”
洛曈见状忙拽了拽笑得停不下来的晏逐川,又对晏黎说:“五王爷别气,我们并非要取笑你的。我相信颜大哥对五王爷的情意,那定然是昼思夜想、魂牵梦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尽管晏黎是想证明这些没错,可被洛曈这么认真地说出来,他自己倒先不好意思了。
“嗐,知道就行了,低调,低调。”
况且他本就未真的生气,仔细想来,大约只是有些羡慕洛曈她们,可以和心上人共居一室,朝夕相对。
从前他听颜泱讲起那些江湖过往,只觉得浪迹天涯也挺好,恣意洒脱。彼时他只希望颜泱能早日脱离那弈吟阁,重获自由。如今他当真自由了,晏黎却发现自己无比思念和不舍。
原来有了牵挂,心境竟会变得如此不同。
不过他能和颜泱走到如今这一步,已是十分欢喜。来日方长,以后的路,他们也一定会一起携手走下去。
说说闹闹一路,三人也走到了正厅,晏逐川吩咐下人传膳上来。
“大侄女,你今日去大理寺可有收获?”晏黎拿起一块洛曈推过来的点心咬了口,扭头问道。
洛曈闻言跟着望向逐川,这也是她惦记的事情,只不过在她看来,还是让逐川先填饱肚子更重要些。
晏逐川点点头,顺手给洛曈盛了一碗莲藕排骨汤:“我正要同你们讲这件事。”
“岑大人他们在那串牢房中留下的足印上,发现了一些赤红色的泥土。”
“红土有啥说法么?”晏黎不懂就问。
“不同地方的土壤,颜色是会不一样的。”洛曈吐掉一根啃得干干净净的排骨,为晏黎解释道,“你看凤麟城街上的土,还有城外田里,林子里的土,都是褐色的,这是因为凤麟城地处中原偏北;清荼谷也差不多,但要更黄一些,大概是黄棕色的样子;赤色的土只有南边才有,像江南、岭南或者西南一带的土,差不多就是赤红色的。”
晏逐川点了点头:“曈曈说得不错,正是如此。”
“啧,难道这凶手是从南方来到京城的?可北上路途遥远,便是他一到京城就去天牢行凶,也不至于鞋底还沾着老家的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