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一通,汉子还是没放弃,拖着婆娘扔到牙人旁边,普通跪下,搓着手哀求,“求您抬抬手,收了俺婆娘吧,俺不要五斤粮食。
给两斤半就行,俺这婆娘以前也是十里八乡一枝花,现在就是饿的了。
好饭喂出来,保准是伺候人一把好手,您看看这身材……”
一路上诸如此类的事接连发生,走个十来米就会发生一起,有卖媳妇和孩子,有自卖自身的。
更有甚者,扯着自己孩子去和别家嘀嘀咕咕,一番交谈之后,娃就被留下了,男人领着从别家换来的娃走了。
这是……易子而食?
甜丫遍体生寒,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眼看离渡口越来越近,穆常安紧紧揽住人,控制住她的颤抖。
甜丫死死咬住唇低下头,不让人看到她的异常。
周围没了各色牙人声音,甜丫才抬头,雪花裹着河水特有的味道钻进鼻子。
一艘高大的船只停在宽阔的河面,这船除了大,好像在没有让人震撼的地方。
只剩一个字能形容“破”。
两个字就是“很破!”
三个字就是超级破。
早就没了色彩的黑、红漆,早就炸开,斑斑驳驳的挂在船上,还有不少漆被风吹下来,打着转飞向更远的高空。
支起来的船帆,早就破烂不堪,丝丝缕缕的破布丝随风舞的张扬。
好像再说“不怕死你就来坐。”
这样的船甜丫可不敢坐,但是对于逃难到此的流民来说,这艘破船就是他们的希望。
岸边有不少人排队,能排队的人不说穿金戴银,但是各个衣服体面。
检查的官兵,大声吆喝着:“大人渡河,一人十两,小孩一人五两。
人排东边这队,人满了,咱们立马就走,不出半天就能到对岸。
牲口西边那一队,牲口不能渡河啊,与其丢了不如卖给我们官府,骡子驴子一头给二两,马一匹给五两……”
甜丫听得张大嘴巴,这哪是卖船票,这分明是明抢啊。
这些官差分明就是穿着官皮的土匪,也忒黑了。
一个大人要收十两银子,这可是天价,村里能一下子拿出十两银子的人家不超过一半。
可笑的事,这十两银子还只够一个人渡河的。
此刻穆常安和甜丫心里同时涌上庆幸。
幸好他们救了刘二妮,幸好刘二妮记恩,幸好她领着平岭村的人来救他们了。
幸好他们送出了十三匹马,幸好……幸好。
不然就是掏空家底也不够村里人渡河的。
“十两,官爷昨个不还是八两吗?”一个汉子绝望的质问,通红的眼里满是泪,摊开掌心里握着几块儿黑户户的碎银子,“我好不容易才凑了八两银子。
实在掏不出十两银子啊……”
七尺男儿痛哭流涕,哀嚎着瘫到地上,满眼绝望的砰砰砸地,绝望滋养着怒火。
怒火又压住绝望,他疯癫着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