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是带着孩子给祖父母扫墓,孩子多半是从来就没见过那墓中的人,年龄小也不知道扫墓的意义所在,高高兴兴在墓园跑来跑去。本该忧伤肃穆的日子反倒笑闹纷繁。陈若收回目光,看着墓碑里父亲的照片。父亲不爱拍照,却喜欢给妈妈和她拍照,所以家里的相册多是母女俩的照片,以至于最后墓碑上的照片都是从结婚照上截下来的。他笑得很开心。梳着一头光亮的头发,穿着衬衫西装。那时候的他只有二十几岁,很年轻,只比现在的陈若大几岁。陈若想,再过几年她再来扫墓时,就该和爸爸这张照片一样大了。“小若,你长大了。”江彤回神看到一旁神色温和的陈若,说。刚开始的时候陈若总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第一年清明甚至不愿意来扫墓,再后来的几年来扫墓时也总是默默在一旁流泪,今天这样的神色是从里没出现过的。“嗯,我想爸爸也不想看到我那样子的。”陈若轻轻吐了口气,手指在照片上慢慢摩挲着。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伤心过后,好好生活。江彤为她那句话悄悄红了眼,抬眼擦泪之际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老人。穿着挺拔的黑色大衣,满头白发却看起来精神抖擞、威严庄重。江彤朝哪个方向看了很长时间,摇了摇头。“走吧,小若。”第二天一早苏瑞就来接陈若,她借口跟江彤说学校有补习让她不用担心。“我们去哪啊?”陈若坐进车里问。“s市。”苏瑞开车,视线时不时飘到陈若身上。“这么远?”s市是离风川挺远的一个南方临海城市,这种春寒料峭的日子挺多人都会去那旅游。陈若本以为就是去附近的一个地方玩两天就好,书包里也只带了换洗的贴身衣物。“唔。”苏瑞漫不经心应着。前面是红灯,他把车停下,倾身靠近副驾驶座从抽屉里拿出两张机票给陈若。陈若看着机票。最后拿出手机对着机票拍了张照。这是他们俩第一次一块儿去旅游。到了机场,机场很大,人很多,陈若完全不知道该往哪走,只跟着苏瑞走。因为只有两天半的时间,两人都没有行李要托运,想着到时候缺什么现买就行。在候机厅等了没一会儿就登记。陈若一路新奇地东张西望着跟着人群走。“这,陈若。”苏瑞走在她后面,到了位置就拉住她手腕。陈若停了脚步,坐到靠窗的位置上。“你第一次坐飞机啊?”苏瑞看她那副好奇的样子就想笑,便稍稍俯身过去帮她扣上安全带。“嗯。”陈若点头,手掌贴着窗玻璃往外看,她的位置正好在中间,可以看见银灰色的巨大机翼。“这就麻烦了。”苏瑞煞有介事地皱眉,语气中透着几丝慌张。注意到陈若的视线从窗外重新落到他身上后继续说,“第一次坐飞机可能会不舒服啊,你这身子又这么弱。”陈若歪着头想了想。她知道坐飞机会耳鸣,更有些人会晕机。陈若坐直了点,轻声问:“那怎么办?”苏瑞勾着她肩膀,勾起嘴角笑了笑,食指在她手心一下一下点着:“一会儿起飞时你记得把嘴巴张大啊,这样就不会晕了。”“好。”陈若严肃点了点头。嘴巴稍稍张开了些,又问:“这样吗?”苏瑞斜睨一眼,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慢悠悠说:“张到你能张的最大的为止,第一次坐飞机嘛,都会特别不适应,以后就好了。”白色的飞机缓缓在跑道上滑动,发出嘈杂的摩擦声。耀眼的阳光从狭小窗中照进来,让人觉得暖洋洋。陈若的半边脸被阳光照着,泛着暖黄色的亮光,因为苏瑞刚才的话这会儿有些正襟危坐的。两只手挡在嘴巴前。手掌下,嘴巴大大张着。苏瑞看着她的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注意到陈若疑惑地转过来,嘴巴还张着,虽然手挡在前面,但他通过她凹陷的两块脸颊就能猜到她张得用力。还真相信他的话了。“你笑什么?”陈若捂着嘴说,声音闷闷的。说完又马上又张大嘴。苏瑞整了整外套,故意咳嗽一声:“没什么,你继续保持啊,现在这时候最容易不舒服了。”话一落,陈若就感觉到耳朵像吸住了一样,外界的声音一下小了许多。于是又转回去,默默专心致志张着嘴。苏瑞看了她一会儿,移不开视线,又忍不住伸手去戳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