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他想,文明社会里潜藏的规矩真是太多了,怎么感觉条条框框的有一大堆,稍不小心就误触。
等下,等下,等下。
祝鞍照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从这个角度去分析的话,难道在何晏晏的眼中,他们一直都有在约会?
祝鞍照老想不起来男同之间是可以约会、可以恋爱的。
在末世看到现场后获知“同性恋”相关的知识,而在获得这个知识后过去一些不明所以的细节也就懂了。家族里有个长辈们一说起来就满脸沉重的同辈,据说是私生活很不检点,跟不三不四的人耍朋友。其实人家就是搞同性恋吧……末世的祝鞍照有了这样的明悟。
此后好几年他慢慢认识到自己也是,并且在过去被灌输的理念和大环境的耳濡目染下,下意识将“同性恋”和乱搞画了等号。
他几乎没有同性别的人在一起还可以恋爱的意识。
在他的理解里,恋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儿,男同也好,女同也好,就只能乱搞也只配乱搞。
但这个世界同性可以结婚。那么,逻辑上说,同性肯定也是可以耍朋友谈恋爱的。
可是、可是只有用睡觉结束那才能叫约会吧,至少也该接个吻,最不济最不济也该搂搂抱抱,有不少肢体上的接触接触,那才能叫约会吧?
祝鞍照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他和何晏晏最大的肢体接触就是人家给他递奶茶的时候摸了一下手指。这必然是不能算成约会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高中生,高中生才这么约会,摸一下手都要脸红心跳在夜里反复回味。
值得祝鞍照反复回味的只有弟弟的表现。那个拥抱也能算数。
在祝鞍照看来,他跟弟弟倒确实是约会了两次,就是第二次约会太短促也太没头没脑,想想都有点后悔了,车就在边上呢,弟弟要是吻他,刚好能进车,略开点小车,来场快节奏的……
所以还是弟弟的错。
也不知道弟弟什么时候出差回来,祝鞍照想。
果然,最后是邰缙开车把醉酒的赵秘书弄回去的。
赵秘书喝醉后很安分,既不会口若悬河地吹牛皮说大话,也不会拉着随便什么人就抱头痛哭,更不会开始突发奇想地干些怪事,同样也不至于昏头到制造社会性死亡事件。
喝醉酒的赵秘书,就像平时的赵秘书试图对外传达的形象一样,安静,稳重,不仔细看仔细闻,还真看不出来赵秘书喝醉了。
“坐好,系上安全带。”邰缙指挥副驾驶的赵康锐,“别往下滑,往后靠,你把靠背调一下半躺着——不行,别躺太多,会吐在车上。”
“太子你人,人还真好咧。”赵秘书一边迷迷糊糊地照办,一边跟邰缙表忠心,“我、我能到太子手下,绝对是、绝对是老妈保佑。”
邰缙没答,而是抬手暗灭车顶灯,打开车前灯。
远光灯亮得刺目,车厢内,昏暗笼罩住他们的面孔。
邰缙说:“我真想知道,你明天醒酒后再想起今晚说的话,会是个什么反应。”
他启动车子,只花了五分钟就开到酒店——聚会的地点不远,本身就是这家酒店的另一栋楼,其实完全可以步行回去,但邰缙完全没有架着一个路都走不稳的醉鬼走那么远的打算。
可能走到三分之一他就会失去耐心把赵康锐丢在原地。
没开玩笑。他很有可能真的会那么做。
当然工作人员肯定会认出客人并提供完美的服务,比如用舒适的小推车把赵康锐推回他的房间。想想都觉得搞笑,尤其是赵康锐事后会表现出来的状态是最搞笑的。
邰缙都有点后悔决定自己来送赵康锐了。
偶尔做点好事也无妨。作为一个老板,得时不时对下属温柔点,这样对方才会更有富有感情和希望地工作。
他架着赵秘书的肩膀下了车,立刻有等待已久的服务人员冲上来,一左一右地搀住赵秘书的腋下,同时小心地避开了邰缙。
邰缙松开手,但依然虚扶着赵秘书的肩膀。
赵秘书比他矮了半个头,跟祝鞍照差不多高——祝鞍照应该还是比赵秘书稍矮一点的,这是邰缙从直觉推测的结论。
祝鞍照的身体比例很好,腰短腿长,而赵秘书敦实一些,有着非常典型的北方粗大骨架。从视觉效果上说,在同样的身高下,祝鞍照会显得更高,而赵秘书会显得更矮。
其实祝鞍照并不矮,邰缙想,刚刚好。
“给他擦洗一下再送上床。”邰缙吩咐道,“明天不要给他上醒酒汤,只送普通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