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鹤笙按着封文漪的腿缓缓站了起来,鼻尖贴在他的衬衫上,不断发出嗅闻的吸气声。
少年一寸寸向上探索,封文漪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僵硬。当他的鼻尖抵在自己的罗马领上时,封文漪的喉结像被咬住了一样不住地战栗滚动。
封文漪想推开他,可是又不得不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只好继续忍耐。
安鹤笙还在继续,双手按在封文漪胸口,鼻尖向上划过他的下颌,停在了他的嘴唇上。
封文漪垂下眼眸,和那双浑圆的眼睛相对。少年在凝视,但凝视的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
四目相对之下,少年原本犹如动物一般无喜无悲的眼中,涌入了饱受恐惧折磨的绝望。他微微张开嘴唇,喘息愈发急促,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他,而他只能慌不择路地逃命。
他勾起手指,指尖陷进封文漪胸前的肌肉里。封文漪感到了超过肉丨体的痛苦,深深刺进了他的灵魂。
在无人知晓的黑夜深处,有人正承受着超乎想象的痛楚和摧残。只有安鹤笙和封文漪能够感受到,那份不断坠入地狱的恐惧。
安鹤笙的脸色越发惨白,额角渗出的冷汗打湿了发梢,身体的颤抖传到了封文漪身上。
封文漪清晰地感受着从少年身上传递过来的剧痛。他忍不住扶住安鹤笙的身体,低声道:“够了,回来。”
但安鹤笙并没有轻易醒来,他依然被困在不知什么人的“梦里”,死死抓着封文漪的手,口中发出呓语般无法听懂的呢喃。
猩红的色泽染红了他的眼眸,血泪从他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封文漪胸口一紧,双手捧着安鹤笙的脸颊,盯着他的眼睛用力道:“安鹤笙,醒过来!”
源自封文漪掌心伤痕的灵力像滚烫的岩浆,安鹤笙的瞳孔颤抖着一跳,开始恢复正常。
他瞬间脱力,站不稳的双腿往下摔去:“我不是……让你别说话吗……”
封文漪一把接住了他,让他倒在了自己怀里:“你看上去遇到了危险,我不得不把你叫醒。你看见什么了,找到那个凶手了吗?”
安鹤笙趴在封文漪胸前,身体急剧起伏,声音暗哑道:“我……视线太低了,看不……”
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没了动静。
封文漪吓了一跳,急忙查看他的脉搏和呼吸,发现他只是昏睡了过去,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一直紧绷的空气慢慢舒缓开来,降低的温度也随之回升。封文漪抱起安鹤笙,径直来到卧室,将他放在自己的床上,拿来投湿的毛巾,帮他将脸上的血泪擦干净。
少年虽然个头很高,但太瘦了,那种轻飘飘的重量让封文漪有些不安。
他站在床边,在黑暗中端详安鹤笙的面孔。那张苍白的脸此时看起来很宁静,但仍然能看到无尽痛楚遗下的脆弱残留。即使在最煎熬、疼痛最剧烈的时候,少年也只是微微张开嘴唇,呼出战栗的气息,未曾有过一声惊叫,宛如黑夜里沉默的羔羊。
【你看见那些羔羊的眼睛了吗,它们是神的祭品,担当世人的过错……】
寂静之中,封文漪的手指好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缓缓伸向睡梦中的少年。落下的阴影爬到少年脸上,缓缓朝那只黑色的眼罩移动。
少年的能力和这只眼睛无关,那眼罩下面会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封文漪着了魔似的失神,指尖触到了眼罩薄薄的材质,像被烫到似的抖了一下。
墙上挂着的十字架,正在无声地责难他。
他猛地收回手,快步走出了卧室。
房门关上后不久,安鹤笙睁开了眼睛。
他虽然睡不着觉,但不妨碍他在床上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他抱着被子,回味着和封文漪十指紧扣那一刻的强烈感受,感到异常的兴奋。
视觉肤浅,听却偏颇,嗅觉给人带来快感,味觉令人沉迷。
而触觉最深刻。
他那么做不仅是为了借助封文漪的力量,也是为了探寻封文漪内心的秘密。
纯粹的灵力涌进他的身体,也将封文漪内心的黑暗流向他。
在那颗冰冷空洞的心里,充满了狂暴的破坏欲和扭曲的割裂感。在那个残忍、冷酷又动荡的空间里,一只只流血的眼睛漂浮其中。
“我们英俊的神父,看来不是表面那么神圣正义。也许只要朝他勾勾手指,他就会心甘情愿掉进我们的巢穴。”
安鹤笙嘲讽地看着墙上圣洁的十字架,和他的伙伴一起,低声吟唱着撒旦的情歌。
清晨时分,安鹤笙在混沌中听到外面传来关门声。他起床走出卧室,看到封文漪正站在客厅里准备早饭。
两人目光遇到一起,不约而同地静默了一下。
过了几秒,安鹤笙开口道:“神父,你是不是睡觉也穿着这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