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止意外发生,他从尸体上摸出一把防身的刀,对准他们的脖子,一人抹了一刀。
“我早就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了,但记得刀锋割断颈动脉的手感。”
温明惟心平气和道:“如果你也杀过人,就会明白,人很脆弱,很容易死。”
“……”
他说“如果你也杀过人”的语气,仿佛是在交流学习经验,潜台词是“你有机会可以试试”,听得谈照一阵头皮发紧。
“只需要一刀,”温明惟转向他,欺身压上,以指作刀抵住颈动脉,“不管你权势滔天,还是富可敌国,有多甜蜜的恋爱,或是正激烈地恨着谁……这刀下去都结束了,过去一切没意义了。”
“能感觉到吗?”温明惟突然亲他一口,诱导般询问。
谈照迟疑了下:“感觉到什么?”
“‘没意义’。”
温明惟只答一句,不再解释,然后看着谈照,似乎期待他点头,说“对,感觉到了”。
谈照听得懂,但感觉不到。
但他能感觉到温明惟的期待,那不是很好的东西,像一个瘾君子在引诱他一起堕落,让他陪他感受生死之间的虚无。
却又偏偏不点明,让谈照自己去悟,通过模糊不清的只言片语理解他,或是给他一个相反的答案。
谈照沉默半晌,反问:“如果都没意义,你觉得今天死和明天死有区别吗?”
“有。”
温明惟低笑一声:“当然是今天死更好,可惜还没到我能死的时候。”
“……”
他们在河边等到了日落。
谈照被温明惟压在草地上,肩上落满他垂散的长发,视野被遮住,只能看见他接吻时颤动的睫毛。
吻了很久,久到谈照的头脑从清醒到模糊,又清醒,感觉自己正在触摸更真实的温明惟。但摸到的是一团雾。
温明惟是个货真价实的精神病,谈照不想跟着他的思路走,但直到晚上他们乘私人飞机回西京,谈照脑海里仍回荡着那句“还没到我能死的时候”。
温明惟似乎不想活了,可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也不像特别想死。
他在等什么“时候”?
任谈照琢磨不透,温明惟却像是什么都没说过,回到家,洗完澡又吃两片药,然后早早躺下,不跟他聊了。
谈照一个人去书房处理白天积压的工作,其实都是些看似紧急但没那么紧急的小事,集团里的普通业务。
真正的大事,例如那座桥的合作,还要不要继续推进,温明惟没提过。
既然他们没决裂,按理说是要按原计划进行。
谈照也没资格喊停。
走到这一步,谈照明白,其实他和他大伯没区别,一个听命于元帅,一个受制于温明惟,自家公司早已沦为别人争斗的工具。
“……”谈照合上电脑,打开,又烦躁地合上。
反复几次,最终还是耐着性子打开,然后,他处理完需要批复的文件,准备离开书房。
就在这时,邮箱里忽然跳出一封新邮件。
谈照目光一顿。
是之前见过的发件地址。
上回这个地址署名“简青铮”,今天抹掉了名字。
邮件内容简单,只有两行字:
“现在你见识到温明惟的真面目了?”
“想摆脱他,可以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