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薄天光从帷幕中疏漏进来,帐内光线不算暗淡,谢渊玉面容侧脸被光线分成两半,一半面容俊逸,另一半却隐在暗中,形成明暗交织的景象。
他的手指仍旧落在楼津脸上,指腹蹭过耳垂又向耳后厮磨,分明是温柔的动作,却又像打量猎物的凶兽,在琢磨着从哪里开动。
楼津脸上笑容出现波动,含着微微惊诧和略略得意,种种情绪汇在一起,最后变成一种果然如此的神情,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谢渊玉:“就说你是装的吧。”
谢渊玉面上清风明月,不纳污垢,干净得像流经石子的清泉,谁看了都赞一声琼枝玉树,可心里是黑的,别说温良恭俭让了,他骨子里就是吃人不吐骨头。
楼津有些兴奋,还有些自得。
他笑睨一眼谢渊玉,像是想起了什么,拖长了语调道:“收收你那占有欲。”
这是谢渊玉的原话,如今一字不差地还了回去。
谢渊玉发出一声笑,下一瞬,薄薄的唇就落在楼津的唇瓣上。
没有什么温柔、亦没有任何让他适应的前奏,只是径直撞了上去,舌头挑开唇缝,攻城略池一般探入口腔,蛮横又激烈地清扫。
他的舌尖扫过楼津齿间,重重擦过对方上颚,吮着对方舌头纠缠,口腔中水声在暧昧地流淌,从舌底生出的津液被搅得啧啧作响,楼津觉得口水几乎顷刻间就充盈了口腔,唇面和舌尖窜着微痛微痒的麻意,从这麻意中又衍出了热意,他听到自己喘气的声音,一下一下,越来越粗重。
再这样下去,火就被挑起来了。
也不看看什么地方,这帷幕连丁点声音都遮不住。
楼津心里暗骂一声,刚打算让对方收敛些,谢渊玉却在最后勾了一次后收回舌尖,微微偏头后挪开黏在一起的唇面,只是灼烫的气息依旧落在对方面上。
楼津舔了舔发热的唇瓣,伸手揩去唇角溢出来的银丝,不悦道:“舌头都被你亲麻了。”
他的唇是全然的红,上面覆着一层晶亮的水光,莫名有种鲜艳的意味。
谢渊玉看着,用指腹轻轻按了按楼津下唇,感受着上面的温度道:“没有吮破。”
他还是克制的。
楼津眯了眯眼:“敢吮破你就等着。”
谢渊玉其实接吻不常咬人,最多就是含住用牙齿带上些力道厮磨,但那也是点到为止,调情一样。
谢渊玉挑了挑眉:“我唇瓣上渗了多少次血,陛下忘了?”
楼津是真咬人。
他下口,经常会含着对方舌尖碾磨,有时候兴奋了不管不顾地啃一口,冬日唇瓣本来就干燥,他那一嘴下去尝到血腥味不是什么奇事,吻都是铁锈味的。
楼津面上没有丝毫不好意思,他十分嚣张地看着谢渊玉:“咬破就咬破了,你还有不满?”
简直猖狂。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谢渊玉被他气得发笑,他弯了弯唇,凑近楼津后启唇,叼着脖子上皮肤,楼津只觉得一痛,脖子上就有了一个清晰的齿痕。
谢渊玉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两排牙印挂在上面,无声地彰显着存在感,又因为楼津肤色白,这枚发红的牙印更加明显,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谢渊玉稍稍满意:“过两日就会消退。”他力道不重,只是看着红罢了。
楼津抬手摸了摸,皮笑肉不笑:“最好是。”
亲了亲了,咬也咬了,还留下个印子让别人看。
啧,小心眼。
楼津心下觉得谢渊玉已经出了气,于是他颐指气使地开口:“给我拿块柿饼。”
陛下还惦记着刚才没吃上的柿饼。
谢渊玉挑了一块,颜色火红,上面挂着糖霜,饼面也看着圆润,他拿着递到楼津唇边,楼津咬了一口,点评道:“挺甜。”
楼津口味偏甜,一块吃完后满意了,这次不用说,谢渊玉已经把茶倒好,清香的热茶冲散了口中甜味,回味发甘。
正这时,外面传来通报,说是羊羹已经熬好,楼津咽下最后一口茶水:“进来。”
依旧是祈路,熬好的羹汤盛在小盅里,掀开来就是热气腾腾的汤,颜色白浅清润,又加了沙葱,帐内都被这羊肉的味道浸满,阻隔了室外的风沙与寒冷。
祈路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掀开盖子后站在一边,似乎想盛汤,楼津不咸不淡地开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