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我吗?我的心跳得厉害。怦怦,怦怦。我不由自主地向他走过去,很尴尬地说:“我跟着小狗来的,嗯……这是你的狗吗?”
“是。”陆星洲应道。
我问:“哥哥你是本地人?你家住这里吗?我朋友家也在这里。”
他说:“我姨家住这里,我不是本地人,只是来过年的。”
我的脑袋晕乎乎的,四周的光线更加明亮,在这间凉亭里,四面八方都是空旷,仿佛任何心意都无法藏匿。我努力找寻着新的话题,说:“哦……那,那,那个……嗯……其实也没什么事,你玩溜溜球吗?”
陆星洲跟我说话的时候一直懒洋洋的,眼神也停留在边牧身上。他只穿了一件黑色大衣,皮靴很干净,看起来和前段时间那个很酷的他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我还是很快发现陆星洲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头发。
短了。
不像是去理发店修剪过的样子,反倒像是有人随手拿了把剪刀,咔嚓一下剪去大半,乱糟糟的。
也许是我的目光实在太明显,陆星洲很快摸了下边牧的头,命令道:“再去转一圈,五分钟后回来。”
边牧呜了一声,又咬着绳子自己跑走。陆星洲回过头,看着我说:“不玩,你玩吗?”
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我说:“嗯。”
他说:“那你玩一下我看看。”
我说:“好。”
我把口袋里的溜溜球拿出来,又问:“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这回陆星洲终于很快地笑了一下,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但很可惜,只是个很短暂的微笑。陆星洲的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的石凳上,他偏过头,阳光照亮了他的脸,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围着他旋转起来,我有点看不清他的眼睛,他说话声音很沉:“记得,小宋。”
“叫小安或者小南都行!”我硬着头皮开始给陆星洲表演溜溜球,但只会最基础的,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有一次收回来的时候还失败了。
靠。我简直想抬手给自己一拳。为什么要提溜溜球这件事,我是神经病吗。
不过陆星洲倒是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看我玩溜溜球。
这下好了,我觉得“五分钟”一时之间变得很短又很长,期待边牧不要这么快回来,又觉得自己在陆星洲面前实在太傻,怕他在心里笑话我——这小子该不会是个智商低下的跟踪狂吧。
我想着想着,突然把心里的担心自问自答了一遍:“哥哥,我不是故意跟踪你,我只是来找我朋友玩的。”
陆星洲微微一愣,随后说:“我没说你在跟踪我。”
我舒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陆星洲笑了起来。我想问陆星洲的头发为什么变成那样了,还想问能不能加他的微信,但我最终什么也没问出口。五分钟结束了,边牧又噔噔噔地跑了回来,开心地围着陆星洲的脚下打转。陆星洲抬起手对边牧说“坐下”,他让我摸一下小狗的头,我顿时热泪盈眶地摸了好几下。
之后陆星洲站了起来,正好向迪也给我打电话,我没接,陆星洲顺势对我说:“拜,小宋。”
“接电话吧。”他又说。
“好。”我点点头。
我把向迪的电话接起来,眼睛还在看着陆星洲,听见向迪在那边疑惑地说:“宋安南你跑哪儿去了啊——我到处找不到你人。”
这时候,陆星洲牵着边牧离开,走下凉亭的台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对我说:“对了,也祝你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