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停地跑着,喊着爸爸妈妈,可是谁都没有停下脚步。
她哭得声嘶力竭,因为不停地奔跑,两条腿也变得酸软不堪,终于在某刻脱力地跪倒在地。这时,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只手,那只手很大,她顺着往上看,却只看到一五官模糊的脸。
那只手一直停在她的眼前,她仰着头,眼泪仍旧在流,小声问他:“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人的声音也很轻,对她说:“先起来,不哭了。”
她低着头,看着脚下不知何时长出的荆棘,喃喃自语道:“可是我爸爸爸妈都不要我,没有人要我,我是没人要的小孩……”
那人轻轻叹了口气,说:“怎么会?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她半信半疑地抬起头,问:“真的吗?”
“当然。”他说。
那只手又往她面前递了递,就在她迟疑着抬起手时,眼前的一切又变了,不再有模糊得看不清五官的脸,有的只有身旁站着叶柠的顾衍。
她在那刻终于想起,刚才那些话其实他曾经说过的。
梦里,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再次追上去,边跑边大声喊他:“顾衍!顾衍!”
这次同样也不例外,顾衍和前两次出现的沈蔚江愉一样,再次从她眼前消失。
脚下那原本荒芜的土地忽然荆棘丛生,将她整个人都紧裹住,让她连哭泣都变得困难,她在那愈加收紧的禁锢中不断地掉着眼泪,声音也愈加微弱,不断反复说着:“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骗我……”-
翌日,沈岁宁醒来。
眼前是白茫茫的天花板。
太过纷乱的梦境,让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清醒着,还是又陷入了另一层梦境中。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立马有湿热的液体从眼角滚落。
她茫然着,缓慢抬起自己的手,揩到一片水渍。
这是……
醒了?
心脏仍旧有着几近窒息的痛感,眼睛酸涩难忍,脑袋也昏昏胀胀的,痛得像是有人拿小锤子在里面凿。
她又缓慢地闭上眼睛,脑袋开始缓慢地回放昨晚发生的事——
昨晚……她在桑榆家吃饭来着,她有些不开心,喝了点酒,好像还喝醉了。
然后呢……
二十年来第一次醉酒,沈岁宁才知道,自己居然是醉酒后会断片的体质。
昨晚的所有回忆,都停留在了自己倒在林桑榆家餐桌上。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是自己回到家里的,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她有些头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下意识想伸手去摸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机没摸到,反倒摸到了一个小方盒。
小方盒?
沈岁宁有些不解地睁开眼,将小方盒摸过来。
打开,里头安静躺着枚胸针,玉兰花形状的,样式繁复精致。
出去的时候,林桑榆正在客厅,抱着个平板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见她出来,抬手指了下面前的杯子:“醒了啊,喝点蜂蜜水,解酒。”
沈岁宁坐下,安静喝了几口蜂蜜水,才靠着沙发背问:“我怎么回这里来了?”
“你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啊?”林桑榆放下平板,有些好奇地问。
她轻轻嗯了声。
林桑榆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这一晚上,她什么理由都想好了,结果当事人比她想得还要醉。
不过也挺好的。
她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也跟着往后一靠:“哎……你都不知道你醉了多难搞,我想着让你在房间睡的了,结果你不同意,死活要回来这边。我拗不过啊,只好把你架回来了。”
说到这儿,她又叹了口气:“幸好你瘦啊,这要是再重些,我可真就不一定能把你弄回来了。”
她说得认真,沈岁宁没有丝毫怀疑,歉疚地说:“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我酒量这么差,居然这么容易就醉了。下次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