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宁吃完午饭后睡了个午觉。
睁开眼睛时,屋子里漆黑一片,卧室的窗帘关得严严实实。她伸手在床头摸到遥控器,将窗帘打开了个缝隙,这才发现外头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珠打在玻璃窗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她从床上坐起身,对着窗外仍旧有些陌生的景致发了呆。
刚睡醒的大脑也和这雨水一样,迷迷蒙蒙的。
眼前仍旧残存着梦中的身影,那人背对着她,隔着层层的浓雾,宽阔的背影看起来疏离无比。不算远的距离,她张着唇,叫了那人好几声,却总不见回应。
直到再也耐不住只能这样等待他回头,她小跑过去,伸手想触碰,却什么都没抓住,手心空荡,那人化作一团雾气,就这么消失在了眼前。
沈岁宁记不清自己到底是第几次梦见这样的场景了,自从从顾家离开后,她就总做这样的梦。
十次里,有九次都见不到他的脸,少数的能见到的时候,他也总是一言不发垂着眼帘,冷冷地看着她,眼神和过往她见过的都不同。
梦中那种追逐和抓不住的感觉太过真实,以至于她每次在清醒后仍觉心头在一抽一抽地疼痛着。
每当那时,就特别想联络他,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听着他在电话那头的呼吸声都好,可等那阵疼痛过去后,那些念头又会被迅速按捺回去,只等下次再次重燃。
如此循环往复着,折磨了她将近一个月。
或许是人在下雨天时总难免感伤,又或许心头的想念已经堆积到了快要倾塌的程度。她抓起自己放在床边的手机,点进和顾衍的聊天框,主动编辑了一条消息:
哥哥,我今天梦见你了。梦里叫了你好几声,你一直没理我,到最后一眨眼消失不见了。
即将发送前,她的视线停顿了会儿,扫到了两人前一条的聊天记录。
是在半个多月前,她从顾家离开后的好几天,他问了句“最近还习惯吗”,而她的回答是“挺好的”。
对话就此结束,再无下文。
而在那之后,顾衍再未联系过她,好像转瞬间,他便从那个处处关心她的温和兄长变成了和路人无差的陌生人。可明明当初她离开顾家前,他还特意将她拉到一旁,叮嘱道:
“回到你妈妈身边也要照顾好自己,学习的事不能落下,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就算搬出去了,我们也永远是一家人。”
那时的她只觉得庆幸,他还将自己当成家人。
可如今,她对着那样久远的两句对话,又慢慢将后面那句话删了,只留了那句:哥哥,我今天梦见你了。
消息发出去后,她的心跳猛地加速。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漫长,顾衍的消息迟迟未至。
沈岁宁从床上坐起,打开卧室的灯,从书架上抽出试卷,开始做题。怕错过他的回信,她甚至特意将消息提示音打了开来。手机断断续续地响了好几次,可每次拿起,都不是他的。
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破灭。
直到一张真题做完,沈岁宁再次拿起手机,聊天框仍旧没有任何回信。她看着自己发出去的那条信息,忽然就觉得,现实的顾衍好像也和梦里的他一样,成了一团她怎么努力也抓不住的雾气。
她匆匆从两人的聊天框退出,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不敢再看一眼。
晚上她吃完饭后,江愉才回来。敲了两下她的房门后,便推门走了进来,凑到她桌前问:“吃过了吗?”
沈岁宁合上课本:“吃过了。”
江愉微笑着问:“味道怎么样?我今天订餐的时候问那边的人,他们特意推荐的,说是新出的菜品。”
“挺好吃的。”她的反应不大。
酒店做的东西,都大差不差。
江愉似乎也习惯了她这样不冷不淡的平静态度,又看了眼她摆在桌上的课本,摸了把她的脑袋:“那你继续复习,妈妈先不打扰你了。家教说她明天会早一点来,妈妈那个点可能不在,你记得去给她开门。”
她应下:“好,我知道了。”
第二日,沈岁宁背着书包走出酒店,司机早已等在了外面,见她出来立马下车将后车门打开。
从顾家离开后,江愉就带着她在学校附近的酒店包了套房,还专门请了司机接送她上下学。她问过一次,为什么不回家里住,江愉对此的回答是家里离她学校太远了,不太方便。
于是她便没再问,顺从地接受了这一安排-
进入五月后,沈岁宁越发不敢松懈,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冲刺上,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根本分不出心思来想其他的事情。
她在酒店的房里放了个笔筒,专门用来装自己用掉的笔芯,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笔筒便插了满满一把。
日子就如此在无尽的学习中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