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楚招星实际上没看过那本书,所了解的也只有刷到推文时看见粉丝吵架这浮皮潦草的表面。他不知道未来的孟海楼和韩京南还会有什么纠葛,但他打算替原主还了这份人情。
他不会让孟海楼进监狱,正相反,他会通过孟海楼,让一群人进监狱。
小瓜说:“你以前不爱管这种闲事的。”
“我好奇他剧情啊。”楚招星说:“你不好奇吗?这可是活的花市哎,多有意思啊!”
小瓜不吭声了,半晌,楚招星又说:“还有……就当是为了和他爸的缘分吧。”
“他爸看着他,让他好好高考的样子,让我忽然想起爷爷了。”
小瓜没吭声,以它对楚招星的了解来看,它觉得事情不该这么简单。
上了楼,一开门他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味。
他走进去,发现桌上摆了好几个塑料袋,一个女人抄着手站在旁边,她面色憔悴而空洞,看不出半丝悲喜,如果不是她眼睛眨了下,楚招星会以为那是一具木偶。
脚步声惊动了她,她恍然一抬头,脸上立刻堆起了笑,正常人的眼睛合该在这时亮一下,但她眼中仍旧是空的,只有嘴角扯着,试图表现出她的热情。她连忙说着:“你就是招星吧?小海和我说过了,真是谢谢你!”
楚招星说:“没事没事,举手之劳。”
女人又忙起身,让餐桌上的几袋卤味展现在楚招星面前,声音局促又紧张地道:“招星你饿不饿?这都是阿姨做的,我们家店里卖的卤味,保证新鲜,小海也爱吃的,你不嫌弃的话,尝尝合不合口味?”
“好啊,谢谢阿姨!”楚招星顺竿爬,从袋子里捏了个鹌鹑蛋出来,往嘴里一扔,眼睛惊喜地亮起来,“好吃!阿姨你真厉害,你们家店肯定火!”
“你爱吃就好。”这个名叫陶琳的女人看他没嫌弃,胸中稍稍松下了一口气,笑了笑,“我们店小,也就供我们家过过日子,停业两天不打紧。”
楚招星吃饱了也能再吃两口,为了宽慰女人,特意多吃了点。
陶琳小心翼翼吸了口气,“过两天,等这事稍微降一点热度,我就和小海先找个宾馆住,你是好孩子,不能一直麻烦你,这两天阿姨就按酒店钱给你。”
楚招星叼着那半截鸡爪子抬头,笑得没心没肺,“用不着用不着,阿姨你别和我谈钱啊,我和海楼多长时间的哥们儿了?感情不能拿钱衡量嘛!”
“要是——”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嘻嘻将话锋一转,“要是您非要付这个房钱,我看不如这样,我一个人住这儿,除了食堂和饭店也没什么吃的,您多给我做点好吃的,我就爱吃这一口,怎么样?”
陶琳眼圈红了,连声称好,孟海楼默默将纸递给了她。
原主租的是个大平层,地方足够大,安置他们俩完全没问题。把孟海楼打发进了书房,陶琳便开始在外面打扫卫生。
楚招星原本想说不用了明天保姆就会来,想了想还是算了,孟海楼一家三口是如出一辙的要强,谁也不愿意吃白食,如果这样能让她住得舒服一点,那也没什么不好的。
陶琳悄悄走到书房门口,侧耳听到里面传来写字的沙沙声,这才蹑手蹑脚走了回来,低声问:“招星,阿姨问你个事情好吗?”
“您是想问孟叔叔的事吧?”
“陶阿姨,海楼应该已经和您说过了。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不太好用科学来解释的,硬要问我为什么,我也说不明白。”楚招星撑着下巴抬头认真看她,“如果我说,孟叔叔现在就站在您前面,您会相信吗?”
陶琳仿佛被一道闪电凌空击中,一刹那脸变得煞白,什么也说不出来,唯独那双从进门时就空洞无物的眼睛瞬间爆发出光彩来,她睁大了眼睛看向空中,来来回回地扫视着,“老孟?招星你不要骗阿姨,阿姨这两天心脏不是很好……”
“阿姨您放心,我真不是骗子。”楚招星勾起嘴角,“叔叔想和你说,别难受,要站起来往前走。”
他适时地给陶琳递了一包纸抽过去。
“叔叔离世对海楼的打击很大,他这两天精神都很恍惚,身体很弱,叔叔才能跟在他身边。”楚招星顿了下,“应思这个人,您认识吗?”
陶琳擦了擦眼睛,似是疑惑于他为何忽然提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摇头道:“我不认识,这是谁?”
“这是叔叔执念里的人。”楚招星拿起旁边摆着的蜂蜜柚子茶吸了一口,“阿姨,应思,应该的应,思考的思,这个人,就是当年顶替叔叔名字上大学的人。”
陶琳的脸色肉眼可辨地灰白下来,她忽地颤抖着一把伸出手,似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又颤颤收了回来,她看着一片沉寂的空气,嘴里呢喃着什么,接着从桌上拿起瓶子,猛地往嘴里连灌了几口。
她看着楚招星,泪光映在眼底,下一秒就要溢出来,她剧烈地喘着气,说:“招星,阿姨信你,你叔叔现在什么样?你告诉阿姨,阿姨都听你的!”
“叔叔是个好人,我也想帮他。”楚招星安抚地拍了拍陶琳的手臂,“执念过深,则不能投胎,只能徘徊世间。但人鬼殊途……阿姨您看过聊斋吧?”
陶琳点头。
除了不会画符不会捉鬼不会耍剑之外,楚招星真觉得自己从小到大久病成医,理论知识绝对赶超大部分职业天师。
“叔叔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我们帮他解开执念,也就是让这个应思伏法,向叔叔道歉,好让他下去投胎。”
陶琳却低下头,这次她沉默了很久,“那……另一条呢?”
“另一条嘛,就是等着,等他化作厉鬼,自然可以找到应思亲自复仇。但……”他顿了下,“但也会不可控地伤害到无辜人的性命,最后满身杀戮,永不超生。”
他看着天空中孟远松的身体,执念郁结,已经让他的魂魄有了隐隐变红的趋势,哪怕他主观上不想做厉鬼,但奈不过天命。
也算是有头有尾,他想,孟远松这一生,总是奈不过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