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绪初眉梢一挑,反而径直在最上的位置坐下,笑着问:“我做什么了?”
客气的外表下是隐隐的压迫和无所畏惧。
穆世鸿也不怵,胜券在握一般,将平板扔到他面前:“你自己看!”
孟绪初接过来,摁亮屏幕,不出所料是一张照片——他和江骞的照片。
甚至就来自半个小时前,露台上。
江骞背对着镜头把他抱在怀里,一手捏着他的后颈,一手搂着他的腰,而他微微扬起头。
海风把他们衣服吹乱了,孟绪初的头发扫着脸颊,面容模糊不清,看上去就像……就像他们在接吻。
江骞宽阔的脊背将他整个人都裹住,而他依偎其间,从拍摄的角度看去竟然有几分沉溺的意思。
孟绪初平静地把平板放回去:“所以呢?”
穆世鸿问:“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孟绪初笑:“您想我解释什么?”
穆世鸿也笑了,定定注视了他一会儿,说:“别放下,继续往后看。”
孟绪初于是又拿起平板往下翻,无一例外是相似的照片,江骞抱着他,江骞搂着他,蹲在地上时江骞捧起他的脸颊微微低头。
孟绪初不疾不徐地往下翻着,到某一张时手指忽然顿住。
是在灵堂的休息间。
他当时被江骞哄睡着了,侧躺在沙发上,很安静的样子。
而江骞蹲在他身前,同样安静地注视着他,镜头从侧后方拍去,只拍到江骞的侧脸。
但仅仅只是一点点侧脸,江骞那些复杂的情绪,占有、疼惜、渴望,都淋漓尽致,像一只千方百计骗到猎物的猛兽,把猎物叼进自己窝里,却舍不得吃,盘旋又焦急的模样。
整张照片的氛围比前面那些还要让人心惊。
孟绪初手指有一丝僵硬,不着痕迹地顿了下,滑去下一张。
下一张江骞俯下了身,但门框遮挡,谁也不知道江骞到底是亲了他,还是只想探探他的额温。
除了江骞自己。
孟绪初不由地去看江骞。
江骞站在他侧后方,同时垂下眼皮望向他。
孟绪初从江骞眼里看不到任何与照片里相似的感情,他眼睛如沉水一般,没有丝毫秘密被戳穿的难堪,也没有惊讶和慌乱,甚至连被窥探的愤怒都没有。
他只是坦然地和孟绪初对视,平静地提醒:“最后一张了。”
孟绪初回神,摁灭了屏幕。
如果说露台的几张都在孟绪初意料之中,那灵堂里的那些就完全是他没设想过的。
他真的睡着了,在江骞面前毫无防备地睡着了,对一切一无所知。
穆世鸿看着他的表情,满意地笑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绪初?”
好在孟绪初心理素质也是极强的,很快就从隐约的惊异中回过神,悠然地看着穆世鸿:“我倒是想问问您,您用这些照片是想证明什么呢?”
“那种事情你一定要我亲口说出来吗?你就这么不知廉耻?”
“廉耻?”孟绪初笑了,觉得这种词出现在对方口里既离奇又正常,他又摁亮屏幕看了眼,转而向穆天诚:“你拍的?”
穆天诚抬起头。
他刚出了拜祭会的丑事,被所有人指着鼻子谩骂嘲笑,神情委顿不复从前的意气风发。
“是我又怎么样?”他说。
大概是觉得拜祭会的事是孟绪初有意设计,穆天诚眼睛血红,深深盯着孟绪初,“你还真是从来都不缺男人。我、庭樾哥、白卓哥,”他眼珠转动:“现在连保镖你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