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克丽丝摊了摊手,解释道:“没有名字,就是‘OURHOUSE’——别这么看我宝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来到这里开始,他们就是这么对我说的。”
孟绪初敏锐地捕捉到什么:“他们?谁?”
克丽丝没想到他会在意这个,惊讶地睁了睁眼睛:“就是……所有人。所有人都这么说的。”
孟绪初觉得很荒唐。
从睁开眼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很荒唐,这座建筑,或者说这些建筑群,规模怎么也不能用“house”一个词来覆盖。
但这位美女自己看上去也迷迷糊糊的,显然再也问不出更多的。
孟绪初撑着窗沿,清晰地感到全身力气在流逝,已经快要站不住。
短暂升高的肾上腺素早已退去,疼痛攀上脊髓,全身骨头都像被拆开又组装起来一样,泛着零零散散的,碾压一样的疼。
他闭了闭眼,喉头滚动一下,像竭力压下去什么,半晌轻轻吐出一口气,问:“江骞呢?”
没人回答,空气陷入沉寂。
孟绪初睁开眼,看到美女脸上满是茫然,嘴唇蠕动,半天才憋出一个词:“什么?”
孟绪初眉心一跳,更用力地说:“江骞。”
克丽丝皱眉,托腮仔细想着,末了摇头:“抱歉,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的茫然不似作假,歉疚的神情也相当真切,孟绪初却像看不懂似的怔了好久。
虚弱的身体无法支撑更多的思考,孟绪初大脑像生锈一般迟钝,甚至没来得及去想江骞的另一个名字,耳畔就轰地炸开。
心跳猛烈撞击胸腔,说不清是心痛还是害怕,撞得他咽喉一阵一阵泛着腥甜。
那瞬间,孟绪初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认识江骞。
这里的人不认识江骞。
那江骞在哪里?
江骞去哪里了?
江骞……还活着吗?
克丽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自己一句话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以至于孟绪初听后表情空白一瞬,眼眶竟然红了。
他踉跄地向后栽去,但退无可退脊背撞在窗框上,像砸疼了后肋骨,脖颈无力地仰了仰,很轻地咳了一下。
克丽丝想扶他,他却突然沿着墙边滑了下来,爆发出剧烈咳嗽,甚至呛出血沫。
克丽丝头皮都紧了,尖叫着蹲下身,伸出手又不知道要怎么碰他,嘴里把耶稣上帝喊了遍,最后崩溃地呢喃:“他会杀了我的……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门“砰”的一声推开,有人大步流星闯进来。
克丽丝觅声抬头,下一秒蹭地站起来,嚎道:“天啊赛恩斯你可算来了,他他他……”她指尖发颤地指着地上:“他吐血了!”
江骞径直越过吓哭的女孩身侧,蹲下揽过孟绪初,孟绪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唇瓣中溢着血红,弓身不住地咳嗽着。
江骞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气结的:“怎么会这样?!”
他不过是离开了一小会儿。
克丽丝欲哭无泪:“我不知道啊,他找人,找不到就哭了,哭了就吐血……”
“找谁?”
“J……Jiang……”克丽丝一口蹩脚的中文,半天都没能把那两个字说完。
江骞却怔住了,低头深深看了孟绪初一眼,身上的火气似乎被什么唰地浇灭,只剩一声轻叹,反手挥了挥,把背后手足无措的女人赶了出去。
克丽丝如释重负仓皇逃走,病房里安静下来,江骞摸了摸孟绪初的脸:“你在找我?”
孟绪初咳嗽渐息,胸前仍然起伏不定,仓促地喘息着,抬头看到江骞,倒默默了良久。
“怎么了?”
江骞轻声道,话音落下,孟绪初的眼泪也随之滑落,滚烫的,一大颗一大颗的往下掉。
江骞心惊了一瞬,连忙把他抱紧,“我在呢,我在呢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