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扶笙掐着手心说不出话来。
陆怀川公务上的事,她从来没有过问过,所以陆怀川所为她半分也不知情。
但赵元承接她哥哥回上京的事,那日她从北郊回来之后,就和陆怀川说过了。
眼看着哥哥就要回来了,陆怀川连这几日都等不得吗?她有些失望,在心底叹了口气。陆怀川是真不在意她的家人。
“嫂嫂怎么说?”
赵元承催着她说话。
姜扶笙抬起清澈的眸子看他,目光坦诚:“我说了或许你不信,他上奏这件事我并不知情。”
赵元承定然认为这是她和陆怀川一起谋划的报复。但其实她从未想过报复赵元承。当初的事情都是她的错,赵元承记恨她她无可置喙。
赵元承哂笑一声:“看来,嫂嫂在表哥心里地位并不是很高。”
姜扶笙并不在意他所言,见他似乎没有不高兴,按捺不住问了出来:“我哥哥回来了吗?”
眼下,她最关心的是哥哥。若能见了哥哥,便可问一问爹娘的近况,也好放放心。
“你看这奏折上的字。”赵元承没有回答她,冷白修长的食指点在陆怀川所书的那封奏折上:“是表哥的字迹吗?”
姜扶笙自然没心思研究什么字迹,但又不能开罪他,只得假意看了一眼回道:“是。”
“单这样看着是很像。”赵元承拿过一页卷宗,放在奏折上方:“这是表哥乡试时的卷宗。放在一起比对着,可以看出差别。”
姜扶笙不由看过去。
赵元承指着奏折上的字道:“这字迹分明是模仿卷宗上字迹所书。表哥读书多年,笔锋之下自有读书之人形神兼备的风骨。而这模仿的字迹只有形,却没了风骨。这绝不是一人所书。”
姜扶笙听他说得有道理,不禁定神去比对。她左瞧右瞧,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在她看来,奏折和卷宗上的字迹并没有分别。
“我看着……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她打量着赵元承的脸色还是说了实话。
见赵元承眉目间似有不悦之色,她又补充道:“不过也有可能我读书写字不好,看不出来。”
她小时候贪玩,书读得确实不是很好。
“倒是有自知之明。”赵元承将卷宗收起,又问她:“你看他腰间的伤疤了?”
话问出来他面色忽然沉了下去,漆黑的眸底不明的情绪翻滚,似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姜扶笙不知他为何一下变了脸,鼻尖沁出一层密密的汗珠。但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实话:“我看了,有伤疤。是陈旧的箭伤,我不会看错。”
她也算是替陆怀川验明正身了。赵元承一直怀疑陆怀川被人顶替了,上次说性情这次又说字迹。可她天天和陆怀川一起生活,并没有发现陆怀川有什么可疑之处。
“什么时候看的?”
赵元承盯着她起身,高大的身影隔着书案将她笼罩在其中,像猛兽的影子罩
住了小白兔。
姜扶笙近乎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点墨般的杏眸中闪过惊惧:“上……上次,从北郊回府之后就看了。”
她以为赵元承会不信,说她撒谎向着陆怀川说话。不想赵元承却问了这么一句。他问这个做什么?
“然后呢?”
赵元承绕过书案朝她走去。他逼视着她,周身冷厉的气势令人不寒而栗。
“什么然后?”
姜扶笙迷惘地看他,实在听不懂他到底在问什么。她下意识往后退让,无暇顾及身后,不小心碰到了后面紫檀木包金角的圈椅,膝盖一弯竟坐了下去。
赵元承两手搭在扶手上,俯身贴近将她圈在自己和圈椅中间,乌浓的眸子眈眈注视着她。
姜扶笙抱紧自己仰视他,黑白分明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眼底满是惶恐和无辜。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句话激怒了他。
“然后,你们欢好了?”
赵元承捏住她下巴,哑着嗓子低声质问她。
他手中不自觉用了力气。不消姜扶笙回答他也知道答案,以她这副娇憨惑人的模样,陆怀川如何能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