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的是一个极为空旷的大殿,甚至比今早的朝殿还要广阔。
这个所谓的天上宫几乎将附近的地基给挖空了!八根盘龙柱矗立着支撑起这宽阔的空间,九层台阶上,放置着一口青铜大鼎。
浓烈的血腥和腐臭味扑鼻而来,比之入口更加清晰作呕,可明明这里没有一具尸体。
大殿太宽,穹顶很高,灯火即使全部点燃,也依旧显得昏暗。
但是裴星悦仔细地看着,发现大鼎周围九层环形台阶上放置的八十一个蒲团上,每一个都沾染了浓稠的血迹!有的蜿蜒下来,在台阶上凝固成可疑的黑色。
这里曾遭发生过一场屠杀。
他回头看向宣宸,后者正冷漠地看着那口大鼎,脸上露出森然的笑,说:“先帝暴毙那天,这里正在炼制长生不老丹。”
当崩天的钟一响,天上宫的长生不老药就彻底失败,坐实了妖言欺君的罪名,早已虎视眈眈的龙煞军顿时围剿进来,无处可逃的妖道最终一锅全端了。
不管是死了还是奄奄一息,都被重新拖出去凌迟、车裂,以解昭王心头之恨。
裴星悦跟着看向中央的大鼎,微微一怔,“这就是那口神鼎了吗?”
“如果是八年前被送进天上宫的鼎,那就是它。”
这口青铜大鼎跟天上宫入口处的虽然有些相似,但更庞大,足有两人之高,颜色也更深沉一些,看起来并非是普通的青铜所铸。
传闻九州鼎是远古九牧贡献的祭祀精铜,以秘法熔炼而成。
据传说史料记载,九州无方鼎上刻画着四海山河图,并非人力所为,是大禹铸成的瞬间引来天地之力,落下神雷自然雕琢。至此,才有镇压水患,风调雨顺的说法。
如此巨大,却与裴星悦记忆中那黑布下的血镖轮廓重合在一起,应该是错不了。
裴星悦轻轻一跃,站在了无方鼎面前,伸手触摸,冰凉如铁,浮雕山河完整,布满整个鼎面,有一种岁月沧桑的古旧之感。
再跳到鼎口往下看,里面有不少灰渣,还有残存的药物气息。
“这丹怎么练?”裴星悦很好奇。
“你往上看。”
裴星悦抬头,只见黑色的八根玄铁锁链一路从墙上延伸到顶端,上方悬挂了一块方形青铜盖,看着尺寸,若是落下来,恰巧就可以盖住整个大鼎,形成一个临时封闭的炉子。
同时,大鼎的下方挖了一个火坑,黑漆漆的,有硫磺黑火的气息残留。
原来如此,竟还特地打造了一个盖子,不过问题又来了。
“为什么非要这个鼎来炼丹,有什么讲究吗?”
“不知。”宣宸没有靠近无方鼎,而是沿着大殿墙壁转了一圈,时不时地抬手敲了敲。
费尽心机地杀人、灭口、夺镖,总有其必须的理由。
只是宣宸至今为止都没弄明白,那上清老道士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还有自己体内的邪物,总不单单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死去,强行续命用的吧。
“宣宸,你在找什么?”
“机关。先帝虽然是暴毙,但吃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丹药,他早就知道自己不行了,不过是走投无路,只能寄希望于那可笑的不老药罢了。那段时间上清被逼着带领徒子徒孙日夜在这里炼药,我将龙煞军安排在皇宫各处,根本不可能给他逃走的机会。”
“陆拾说,他是你亲眼盯着凌迟。”
“没错,可到最后,还是被他金蝉脱壳了!”说到这里,宣宸的眼中隐隐浮现暴戾的凶光,带着被戏耍的羞怒,“他的徒子徒孙倒是对他忠心。”
饱受各种酷刑都不曾泄露这个秘密。
裴星悦于是也看向这大殿四周,“所以这里应该还有一个藏人的地方,让他躲过了屠杀?”
“除了这里,没有其他机会。”宣宸斩钉截铁地说。
然而,大殿四周空旷,就搁置着一个简简单单的四方鼎矗立中央。
裴星悦跳下大鼎,沿着这八根盘龙柱转了一圈,伸手按住柱子,哺入内力,过了一会儿,他摇头道:“这八根柱子都是实心的,藏不了人。”
而墙壁上若藏有机关,也逃不开鲁墨门的眼睛。
最终,两人的目光一同落在了这口大鼎上。
“我进到里面看看。”裴星悦说。
宣宸点头,把匕首递给他,“小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