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弥就收到了不语送来的玉麒麟,她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礼从何来?莫名其妙地突然送份大礼,怕不是顾西北又有什么事要求上她办。
不语见沈弥瞧着眼前有人脑袋那么大的玉麒麟,面色却晦暗不明,猜想沈弥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沈大人,您昨日做的点心主子尝了,很是高兴,特意命我送来这玉麒麟,以做回礼。”
沈弥一听,眉宇间那点隐约的踌躇瞬间消散,整张脸都堆满了喜气。
还有这种好事?这国公爷的气度果然不凡,送个点心就能回这么好的礼?那她以后可得日日做,夜夜做,变着花样儿地做。
“这怎么好意思,辅国公实在是太客气了!
还得是辅国公啊,真真是个讲究人。”
说完她急忙扭过身,朝灶房的方向大步走去,边走边头也不回地冲不语交代。
“我那灶上还有呢!你等着!
一会儿装上拿回去吃,千万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她有那么多人要养,最近她没上衙也捞不到多少油水,武安帝赏的东西也变卖不成现银,还是这种公子哥儿爱面子,好糊弄,送个吃食都能回这么重的礼。
不语看着沈弥抱着玉麒麟走后的背影,心里也不由有些发怵,这沈大人的表情看上去应很是欣喜,但他怎么越看越有种不详的预感。
日子就在沈弥送点心,顾西北回礼的小插曲中一天天过去,终是到了沈老将军棺椁将要入京的这天。
天幕低垂,厚重的铅云翻滚,几道青灰的雷光在天边乍响,雨却迟迟未落。
沈弥独坐在城外茶摊边的竹凳之上,手中粗陶茶碗里的薄茶已凉,她正等着沈天赐和杨伏叔带人来与她汇合。
今日她换了一身玄色骑装,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斗笠,一只手按在腰间的竹刀之上,刀柄处缠着的红绸翻飞,这是她与众人约定的信号。
茶摊老旧的布幌被狂风扯的猎猎作响,粗麻布上褪色的“茶”字若隐若现。摊主蹲在泥炉边添碳,火星爆开的瞬间恰有天边一道雷光闪过,将沈弥挂在胸前的面铠照得雪亮。
她望见几道人影从城门阴影里闪出,云层终于裂开细缝,淅淅沥沥的雨声砸在棚布上,一滴水卷着泥沙顺着破烂的木桩流了下来,晕出深褐色的圆斑。
沈弥起身掏出几枚铜板扣在桌上,背过身出了茶棚,往城外大营的方向走去。
她先行一步到了营外不远处的树林里藏身,不一会儿沈天赐和杨伏也到了。沈弥戴上面铠,压低声音对两人说道:
“今夜有雷声掩护,但万不可大意。
若要成事,守营之人我们惊动不得。
我先去将人引开,天赐你护送伏叔,带上……”
说到这里,沈弥忽然止住了话头,用食指放在唇上示意,接着抬眼向上看了看,便带着二人飞身跃起,爬上了离的最近的两棵大树。
“人呢?”
只见一个身穿紫狐毛领鹤氅的男子出声询问身旁抱剑而立的护卫,宽大的兜帽遮盖其下的面容,隐约露出的半张脸在这雷雨天的树林之中更是昏暗不明。
雨水顺着护卫头上戴着的竹笠滴在他握剑行礼的掌中,耳边雷声滚滚夹杂着主子略带怒气的质问。
是啊,人呢?明明看着沈大人他们几人来了这个方向,他向来眼尖,刚刚在瓢泼大雨中甚至还看见了沈大人刀柄上随风微荡的红绸,这怎么一转眼几个大活人愣是在原地消失,真是见了鬼了。
“主子恕罪,我和不言这就分开探查。
您留在原地,千万不要靠近树木,这种天气容易出现雷击木之象,主子一定要当心。”
顾西北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今日才收到消息,凌山所派遣的送棺队伍直接入驻城外大营,等待明日雨过天晴才好进京。
他猜想沈弥今夜必会有所动作,难道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一步?
他挥挥手让两人分开探查,一个人站在林中的空地里小心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所见之处只有低矮的灌木和被雨水冲刷而出的土石。
就在这时,眼前寒光乍现,一柄长剑便横在他脖颈之间。
“来者何人?”
还未等他压下心中惊异,身后的持剑之人便已开口。这声音低沉冷冽却又带着一种被铁器遮挡才有的闷声,隐约中他还听出一丝淡淡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