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醒……浊醒……”秦茗和宋芷青两个人跪倒在蒋舒顷身边,似乎并不需要说什么,显而易见的,她们正在面对一种人从来都学不会的东西——接受失去。蒋舒顷见到秦茗两个人哭泣的样子,不知怎的,方才还未觉得死亡有什么可怕的,现在竟然也心生胆怯,恍惚中有一种声音告诉她说,她并不想死。她想过死亡,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突然,让她猝不及防。所幸,她的每一天都是无悔的。“嗯……”蒋舒顷一如既往的应着,苍白的脸上还能扯出些笑来。“浊醒,浊醒,再坚持一会儿,府医一会儿就来,一会儿就来。”秦茗泣不成声,她就该早点回来的,这样就不会让友人双双殒命。蒋舒顷摇着头,哽咽道:“帮我照顾好我女儿,我,我先走一步了……可惜,没,没见到相意和钰瑶,与……”蒋舒顷忽然顿住,从喉咙里翻涌出鲜血,顺着嘴角而流,一股接一股。秦茗把蒋舒顷抱在怀里,滴滴热泪滴在蒋舒顷的脸上,只听蒋舒顷梗着脖子固执道:“与你们相交,是,是我,好命……”往事一如走马灯般浮现在眼前,同秦漪她们畅怀,和秦漪她们共商此生理想,她们又为自己不平的模样,让蒋舒顷眼角瞬间湿润。待到所有的恩怨凝结成一滴泪流下,此间佳人便也垂了头,无力的靠在秦茗的臂弯里,逝去。“浊醒!浊醒!”秦茗摸着蒋舒顷的脸颊,明明还是温热的,可是人就这样走掉了,她是她们之中第一个死的。秦漪没死,她烧香拜佛。唐婧珂去了吴虞边疆几场仗下来受了伤也没死,她谢天谢地。可唯独在这东京里,她忘记了蒋舒顷……“浊醒,浊醒,你看看我好不好呀?我是让书啊,相意也马上就回来了啊……”原来,从相识伊始,到此后的每一次相见,都是她们默契的告别。宋芷青哭红了鼻尖,明明昨晚还和她一同秉烛在教书上写下批注,约好了隔日再谈的人,就这样在她眼前消失了。白骨葬的是那青山,墓碑刻的是那故名。东宫之外,商礼刚送秦疏回她的寝宫之后,一出门,商礼就看见了许久不见的人。秦正河的身边人,也是她所熟悉的——简屏。商礼想着,不出后半夜,恐怕东京所有的权贵都会知道一个消息。那个统领了大半个朝堂一年的时光的权臣,竟是个女子。可笑吗?一点都不。商礼像往常一般,无视周围警惕着拿着长剑对着她的禁军。她反而是笑呵呵的对着简屏行礼道:“见过老师,老师近来身子可好?”简屏的脸上满是皱纹,双眉一竖,便显出骇人的气势出来。深邃又略显沧桑的眼眸里透着无奈,简屏望着商礼也是嗯了一声。商礼故意问道:“老师这是来抓我的,还是要我——死?”商礼拖长了尾音,眼含笑意的望着周遭这一群人。简屏瞥了一眼禁军统领,粗声粗气道:“抓你。”简屏身后的禁军统领突然间睁大了眼珠子。其实简屏说谎了,秦正河醒过来一阵,也就说了五个字,“朕要商礼死。”说完就晕了过去。商礼双眉轻挑,揶揄道:“哦?抓我呀?可是老师,我可不能留在宫里。”简屏叹了一口气,放宽道:“那你要去哪?”商礼抱着双臂,笑道:“老师,都说叶落归根,我回家也是一样的吧?”“家里我娘还在等我。”“成,走吧。”简屏答应了商礼。一旁的禁军统领当即便出言阻止,“指挥使大人,不可!”简屏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扫了一眼后,那统领就不再说话了。商礼倒是自在,和简屏一起走,这时候还有功夫话家常。“这些日子你练武没有?”简屏见商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道。商礼连连点头,把手背在身后道:“当然了,老师告诫的,学生当然不会忘记的嘛。”简屏舒展开眉毛,像是隔壁和蔼的老大爷,不过这老大爷有点瘦了,不像商礼记忆里那五大三粗的模样。儿时陆绣将商礼交给简屏习武,那时候的简屏很是严苛,动不动就像刚才那样竖眉,吓得商礼哭也只能在心里哭,回家了也只是有点丧丧的,哪里像现在这般从容。这老大爷真的瘦了,他又能几年呢?商礼摇头轻笑,暗道自己个活阎王,简屏没怎么的就想他死了。简屏一路上都操心着商礼身边的琐事,他这辈子都没成家,渐渐地老年生活也就是在秦正河眼前晃荡,做点见不得人勾当。再一个就是,操心这个自己大半辈子教出来的学生。出了皇宫又穿过一条街,商礼看着自己身后跟着一堆人,打趣道:“老师呀,瞧着,这倒像是要护着我回家的。”简屏瞪了商礼一眼,“你这丫头,还有功夫笑呢。”商礼瘪瘪嘴,不情不愿道:“好吧。”师徒俩又走了一段路才到了陆府,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一队人,将陆府团团围住。商礼拜别简屏之后才发现简屏也跟着自己的,那她刚才的拜别算什么?简屏:算你有孝心了。“老师这是?”商礼看着简屏疑惑道。简屏笑了几声随着商礼一起走,笑的有些不怀好意,道:“其实当年你老师我呀,其实是:()海棠倚残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