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初听后,走到器架上挑选了一把琵琶,“不知道十一娘子要什么样的伴奏。”
“你听过教坊乐吗?”胡十一娘问道,“教坊燕乐。”
“在刺史府听过,但比不得宫中。”张景初回道。
“我一会儿要跳,”胡十一娘再次回到铜镜前检查着妆容,随后直起腰身,看向张景初,“鹊踏枝。”
“郎君可会奏?”胡十一娘又问道。
“鹊踏枝。”张景初旋即找了一张席垫,盘腿坐下,怀抱着琵琶,轻轻拨动琴弦。
弦乐之声刚刚弹奏出来,胡十一娘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奴家这次的下注,不会有错。”
半个时辰后,酒肆里已经坐满了人,随着一阵鼓声响起,台下逐渐变得安静。
张景初换了一身喜庆的半臂衫,幞头上还裹着红巾,混在了酒肆的乐师团队中。
她本想退到一个角落,却因为手中的琵琶,被其他乐师推到了最中间的位置。
不过宾客们并不关心伴奏的乐师,即使她站在比较显眼的位置,也不会受人关注。
为这支舞伴奏的乐师一共有七人,他们分别拿着不同的乐器,站立或者盘坐在舞台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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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县·东市——
丹凤楼前的灯会还未结束,因为杨修之事,昭阳公主便提前离了席,但她并未按照皇帝的叮嘱前去探望杨修的伤情,而是独自出了宫。
马车进入东市,但由于行人实在太多,车马被堵塞在了街道上无法前行。
昭阳公主于是从车上走下,而此时,她已卸了妆容,身上穿着男子的袍服,束起了头发,裹着幞头。
“公主,我们为什么要走东市。”跟随她的贴身宫人,也作男子装束随在她的身侧。
昭阳公主没有回话,只是走进了嘈杂的集市,看着商铺中琳琅满目的应节货物,很快就被一处货架上悬挂的各种面具所吸引。
年节会有傩戏,驱除邪祟,每当这个时候小贩们便会出售各种各样的戏面,青面獠牙,以极丑的扮相,来供人取乐。
昭阳公主拿起一张青色的戏面,宫人见了,于是说道:“这戏面,画得好丑。”
听着宫人的话,昭阳公主仿佛想起了什么,“丑吗?”
宫人愣了愣,见昭阳公主将之戴在了脸上,于是改口道:“但是郎君戴着,却不同凡响。”
昭阳公主这才意识到,即使说出同样的话,但因为是不同的人,所以表达出的情感,有着天壤之别。
她将戏面买下,随后离开了东市,但没有返回自己的宅邸,而是在路过平康坊时,在心中强烈的驱使下踏入了坊中。
宫人紧随其后,“郎君,这里是平康坊。”
昭阳公主自然知道,但她还是朝坊中走去,勾栏瓦舍里,达官贵人尽情享乐,就连街道上都充斥着靡靡之音的酒色声。
“胡姬酒肆。”宫人跟随昭阳公主来到了胡姬酒肆,突然里面传来喝彩的声音,听着很是热闹,“小人好像听说过这家酒肆。”
昭阳公主戴上戏面,踏入了酒肆,只见酒肆的主楼只有舞台上亮着灯火。
几个小厮走上前来招呼,“二位客官来得可巧,今夜上元,主人会亲自献舞。”随后领着她们落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