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执一盏幽暗的灯笼,仿佛是深夜中悄然游走的魅影,那模样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骇人之气。即便是那两名早已司空见惯的护卫,每次与她不期而遇,心头仍会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寒颤,仿佛被无形的恐惧之手轻轻掠过。
武植听到老妪的声音,心中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这老妪是在帮他们解围。他立刻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低头说道:
“我们……我们只是来帮忙的,谁曾想这活实在太脏了,我们有点受不了……”
老妪冷哼一声,用沙哑的声音骂道:“生活哪有这么容易?还不快跟我走!再磨蹭,小心我打断你们的腿!”
武植三人连忙点头哈腰,跟着老妪快步离开。
两个护卫大气都不敢喘,直到老妪走远,这才小声议论起来。
“妈的,这陈婆也太恐怖了!就不明白,为何还要留在府上?”
“这脏活,除了她,谁愿意做!还有,你不知道吧,她的女儿,以前可是梁中书最疼爱的小妾!”
“哦?是不是那个,听说好像怀上了梁中书孩子,结果第二天摔死的那个?”
“嘘,小声点……”
这边,走出一段距离后,武植才松了一口气,低声对老妪说道:“多谢老人家相助,否则我们今晚可就麻烦了。”
老妪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那张布满疤痕的脸在灯笼的微光下显得更加阴森。
她盯着武植,声音低沉而沙哑:“你们……不是府里的人吧?”
武松心中一紧,但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老人家,我们确实是刚来的下人,被安排暂时住在西院。”
老妪冷笑一声,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西院?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时迁赶紧打圆场:“大哥二哥,我就说没事不要出来闲逛,看吧,差点出事。走吧,回去睡觉。”
老妪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如果你们能替我报仇,我愿意帮你们!不管你们要做什么,我都愿意赌上这条命帮你们!”
这沙哑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悲切,让武植如鲠在喉。
武植低声询问道:“老人家,你想怎么做?”
“我要梁中书和蔡夫人给我女儿陪葬!”老妪咬牙切齿,握紧拳头,浑身微微发抖。
她恨蔡夫人,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她恨梁中书,不仅默不作声,还助纣为虐,甚至连女儿的尸骨都不帮忙安葬,她要这两人都给女儿陪葬!
武松心头虽涌动着对那人的深切同情,但转念一想,取梁中书性命绝非易事。轻举妄动,只怕会让他们背负上反贼的罪名,再无翻身之日。毕竟,他们尚未沦落到四处逃窜、无立锥之地的境地,而杀害朝廷重臣,无疑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武植闭上了眼睛,沉默了半分钟后,这才开口:“我答应你,不过!请给我一年的时间!”
“咯咯咯!”老妪仿佛笑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这个承诺会不会实现,但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我相信你!但如果你办不到,我就会诅咒你一辈子!”
她的样子十分恐怖,简直能让人做噩梦的程度。
说完,老妪就带着三人回到了西院。
老妪自称陈婆,与女儿陈巧儿相依为命。经过媒婆介绍,陈巧儿嫁给了梁中书为妾。原本以为会过上好日子,结果蔡夫人嫉妒成狂,她与女儿到了这里被当成佣人使唤。
转瞬两月之后,陈巧儿腹中悄然孕育了新生命。陈婆满心欢喜,以为迎来了好日子,却不料这喜讯却如狂风骤雨般激怒了蔡夫人,她竟狠下心来,亲手结束了自己女儿的性命。
陈婆亦未能幸免,遭受毒打。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梁中书匆匆赶来,一脸愕然与痛心。
望着已无声息的妾室,梁中书心如刀绞,却深知木已成舟,责备蔡夫人亦是徒劳,只能强忍悲愤。转而望向奄奄一息的陈婆,他心生怜悯,鼓起勇气恳请蔡夫人手下留情,饶过这无辜的老妪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