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北学摸着刮了毛之后光滑无比的肚皮,想到下午等人走后,通过手机搜索了解到明天的腹腔镜手术还要全麻插尿管,当下就开始后悔了,阑尾炎真是一步臭棋。
清晰的手术视频科普也算是有些益处,看完粉色的血肉和黄色的脂肪,以及小钳子在上面挑挑剪剪的,瞬间食欲全无,至少帮他完成了禁食这个需求。
考虑到住院病人的作息,九点熄灯之后,基本上就是一片寂静。
住单人病房的坏处,就是除了因为禁食咕咕作响的肚子以外,没有别的任何声音。
偶尔会有护士在门外走廊经过的脚步声,那也轻得几乎可以忽略。
躺在床上,不用离开病床,都能看到病房的门外有两个体格强壮的保镖。
他们被要求一直在门口守护,直到明天的手术,小姑娘也很细心,楼下正对病房窗户的位置,也有人在盯着。
就算人是柳北欣带来的,柳北学也明白,这几个人也未必可靠,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手段,不过是靠那点工资,老头手上的钱足够买五十次他柳北学的命。
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柳北学更加确定这是一步臭棋,让他只能被困在医院里,虽然看上去很安全,但实际上,也变相在给自己关禁闭。
他们和老头的博弈到现在还没有胜负,互相知道彼此手里有什么棋,并不是终点。
互相之间的博弈最终的结果,最差也不过是名誉扫地和净身出户。
柳北学不相信虎毒不食子那套,老头出于利益考虑,不会让孩子就这么死去,一个自恋的人会把孩子看成自己的所有物。
一个叛逆的孩子,就是一个电路接错的玩具,不至于扔掉,找一个无人在意的仓库角落塞进去就行。
可能这对老头来说都不是一场旗鼓相当的较量,毕竟他之前面对的是生意场上的老手,还有曹潇这样的人,相比之下,柳北学只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为数不多的经验,甚至还是被发配到没什么实权的人事部。
所以到现在,几乎是柳北学的每一步棋,都被柳志川看透,给女娲准备的安全屋、试图调查女娲讨论组的真相、以及张悦婉的自爆式寻死直播。
其中最好笑的莫过于调查女娲讨论组,二十四号那天,余先珩在G-006找到了君弈晨死前藏匿在安全屋的笔记本电脑,锁屏页面就是他亲手写下的遗书照片。
原来一直积极调查的他和早早死去的何礼文就是讨论组的建立者。
怒上心头的柳北学下一秒就意识到,两个人都已经死了。
定睛一看,已死之人生前最后书写下的请求,是放过他年迈的父母,他在赌昔日的同窗是否有同情心,他愿意承担杀害妻子一家的罪名,为此欣然赴死,但是恳求女娲班的同学将讨论组的事情不要说出去,让他无辜的父母安度晚年,不必承受被世人唾弃的眼光,他坦言这一生过得太糟糕了,现在噩梦终于要结束了,最后他对所有的同学道歉——
‘女娲’是个诅咒,我是个失败的人类,我不配成为女娲,对不起。
说实话,直到现在,柳北学还是恍惚的。
但他还是和余先珩商量了一下,打开电脑看完了所有记录,按照君弈晨的遗愿,把电脑销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