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昏晓弯腰把它拎起来,抛到床上:“少说话,多睡觉。”
连青酌乖乖缩着爪子任他折腾,落进床榻后,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涌来,几乎是瞬间就令它放松地瘫倒成猫饼,圆乎乎的眼睛也眯成两条缝,紧跟着打了个哈欠。
观昏晓见状,又惊又奇,揉着酸痛的眼眶道:“你刚才的话不是在哄我?”
“当然不是。”连青酌困倦地在爪子上蹭头,余光扫过他的面颊,忽的眼神一凝,“你长黑眼圈了,是又做噩梦了吗?不应该啊,我不是喂你吃了冉遗鱼吗?”
观昏晓的动作一顿:“什么冉遗鱼?”
下一秒,他想起了某天嘴里促使自己做了一桌全鱼宴的烤鱼味,防线又塌一块,转移话题道:“你是怎么喂的?”
“就……趁你睡着的时候塞你嘴里。”连青酌的耳朵别到脑后,把泛红的内耳廓藏住,“吃了冉遗鱼,你应该不会再做噩梦了才对。”
观昏晓并起两指压住唇瓣,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它,直将它看得以爪搓脸,才不紧不慢地回答:“不是噩梦,只是一直觉得有人在我耳边叫我。”
听到这话,连青酌难得的几分羞赧霎时清空,警惕地支头:“是不是叫你名字?你回应了?”
“不知道,听不清,应该不是叫我的名字,只是有一种在呼唤我的感觉。”观昏晓形容着,太阳穴突突发疼,梦里那忽远忽近、如泣如诉的声音再度在脑海中回响。
他本就因为小毛球不在身边而睡不踏实,再加上这怪声,一整夜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煎饼,直到邻居家的公鸡开始叫早,才得以安稳地小眯一会儿。
等等!公鸡叫?
观昏晓皱起眉头,把这细节告诉连青酌后,喃喃补充道:“我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吧?”
正要追问,结果先被内涵了一句的连青酌:“……不是,没有,你身上并无妖邪鬼气,有我在,它们也不敢近你的身。”
得到专业人士认证,观昏晓稍微松了口气:“那可能就是普通的失眠症状。行了猫大夫,别看病了,睡你的觉去吧。我的床可不是随便能睡的,只给你试用一上午,珍惜时间。”
说着,不等连青酌回答,他便带上房门。
床上,连青酌顶着困意思索观昏晓方才所说之事,隐隐感觉他听到的呼唤和之前做的噩梦有关,而且两者都有些蹊跷。
等睡醒了,再问问他噩梦的内容吧。
这样一想,连青酌闭上眼,心神松弛,窝在观昏晓的枕头上沉沉睡了过去。
……
午后,观昏晓刚吃过午饭,凌洛就又来寄画了。
这是他寄的第三幅画,应该和上两幅一样,也是临摹的帛画,只不过画的内容从自然风景变为了水墨动物。
那是一只庞大生灵的背影,蜷缩在瀑布前的水池里,只露出头颅和一截搭在石头上的尾尖,寥寥几笔就勾画出它的庞然体态与凛冽气势,一种说不出的寒意扑面而来,沿着观昏晓拿画的手往骨头里钻。
那东西……和他曾经做的噩梦里的怪物有点像。
没来由的,观昏晓看着画面中央的异样生物,心底像冒出了些毛刺,扎得他刺痛的同时,耳边又响起昨夜梦中的呼唤。
这道模糊的、雌雄莫辨的声线与画上的背影契合得可说是严丝合缝,也与先前噩梦中的怪物契合得严丝合缝。
他手一抖,抬头看向柜台外的凌洛。
“怎么了?”凌洛微笑着问。
他看上去像是一夜没睡,脸色苍白,眼下微青,嘴唇干燥起皮,声音略带沙哑,眼珠稍微转动,就会露出边沿的红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