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最是看不过夏荷歇着,急忙叫她过来。
“来了来了。”
二人一同拿起搁在金托盘上的大红金丝牡丹锦帕,仔细地盖在了那华丽的云鬓之上。
这是平息以温珩为首的乱党的第二年,新帝登基的第一年。
裴瑛等待着,等待她的到来。
终于,空气中隐隐有她的芳香飘了过来,喧闹随后而至。
他急忙转过头,他的眼底映着她莲步款款而来的身影,金红相间的华贵曲裾,衣袖裙摆之处有着繁复的装饰花纹。
步履之间飘逸非常,足上穿着的好似凤尾的丝织翘头履。
裴瑛看着她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而眼中的她也缓缓走入他的瞳孔深处,一直走进他为她怦然心动的心中。
过往的每时每刻,他像是禹禹独行在冷冽的寒冬里,而这一刻,世间仁慈的温暖终于降临在他的时间。
裴瑛伸出手。
裴明绘停住了,她自宽大的红袖里伸出宛若葇荑的手来,缓缓地放在他的手心。
裴瑛的手缓缓收紧,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走罢。”
裴瑛无比珍重地牵着裴明绘,带着她往前走。
裴氏祠堂大门再度打开,裴瑛牵着裴明绘,在蒲团下跪下,大红的喜服铺散在青色石砖之上,像是骤然盛放的红色莲花。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过往遥不可及的梦,在可以终于化作现实。
裴明绘跪下叩首之时,借着锦帕滑落的缝隙看向一同叩首的裴瑛。
心有灵犀的,裴瑛福至心灵般偏过头来,盈着笑的眼眸笑着看着他。
“好了,我终于娶到你了。”
在焰火绽放的间隙,她听见他轻声对她说。
“难道哥哥情愿做赘婿?”
裴明绘挑了挑眉,学着裴瑛的模样轻声说道。
裴瑛哑然失笑:“这有什么,只有补我都是裴家的儿女,却不是兄妹,赘婿又算得了什么。”
焰火再度大盛,照得大半长安城的夜空都明亮起来了。
婢女端着朱漆木托盘,上面放着的盛着清水的铜盆,二人行沃盥礼,婢女退下,随后又有婢女端着盛着肉的盘子前来,二人再行合牢礼,吃罢,她们鱼贯退下。
裴瑛看着端坐在榻上的裴明绘,眸光闪动,一瞬不离。
侍女端上合卺酒来,明绘端起酒爵来,绕过裴瑛的臂膀,目光闪烁地看着裴瑛的眼睛,无比羞涩地将杯中酒饮尽。
合卺礼罢。
婢女服侍着二人各取出一缕头发来,用系着红色丝绦的银剪子各剪下一缕头发来,用红绳系在一起,自此解缨结发礼成。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自此礼成。
几乎同时,新房外高唱起了《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在喜悦的歌声中,裴明绘抬起眼帘来,欲语还休地看着裴瑛。
裴瑛一时语塞,无以回复。
红烛高燃,噼啪作响,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瞬间炸开一个绚烂的火花。
空气中似乎无端涌来着令人口干舌燥的热气,这新房中鲜艳的色彩夺去了彼此所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