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搬到院子内的桌椅摆放整齐,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和江南菜色,并着一大壶果子露,分倒在瓷杯中,清澈见底、泛着浓郁果香。
沈曦云靠在椅背上,听见这话,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这样好的日头,就该设宴同乐,对吧,阿希?”
陈希挑眉,“窈窈指定是遇见大好事了,不然怎会乐呵成这样。”
陈希听闻沈曦云在花朝节受伤一事本来正着急,结果隔日就得了信要在沈府聚会,说有喜事。
她来后见窈窈一直卖关子不说,想着不会是同那位林公子感情更近一步了?
要不然,窈窈如何表现得跟成婚前往医馆跑那会儿一般,欢欣鼓舞的。
想到这,陈希蓦然想起自个尚在燕京参加武举的兄长,二月二那日应该就比完了,只是去燕京路途遥远,不知结果如何。
等他回江州瞧见窈窈和夫婿浓情蜜意的模样,又得心碎一番咯。
陈希暗自嗟叹,等着沈曦云把喜事说出来。
沈曦云在院中晒了会太阳又喝了几杯果子露,甜丝丝的,心情大好,也不打算再卖关子,掏出和离书,展开在她们跟前。
“我已经同林公子和离了。”
朱红的官印做不得假,春和愣在椅子上,吃着糕点的景明更是直接呛住了嗓子,赶紧用茶水顺口。
陈希“噌”一下站起,“你和离了?”
沈曦云点点头。
“你,你,”陈希在沈曦云面前转了个来回,又看向她,“你不喜欢林公子了?”
她笑笑,“不喜欢了。”
陈希纵然再怎么心想着自家兄长,但听见此事,首要担心的还是沈曦云的想法。
“窈窈,你莫不是一时冲动?是不是那人欺负你了?我替你教训他去。”说着,挽起衣袖,真准备出门。
沈曦云连忙喊住她,“阿希阿希,你别冲动。”
“我只是不再喜欢他了,刚巧,他其实也不喜欢我。因此两人合计了下,自然便和离了。”
她右手还有伤,只得微微举起左手,比划三个手指头指天,“是真不喜欢了。我高兴也是因为和离,高兴我自由自在了。”
她见陈希还是皱着眉不说话,心想是不是之前给众人留下的喜欢谢成烨的印象太深刻,以至于骤然和离,怀疑是有旁的隐情。
又补充一句,“阿希你相信我,我真不喜欢他了。”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谢成烨回燕京做他的淮王殿下,她留在江州继承爹留下的家业,打理生意、平静度日。
燕京权贵瞧不起商户女没关系,她自个十分瞧得起自个就足够。
陈希与沈曦云相识多年,听见她这番言语,知晓她是认真的,总算放心,面露笑容。
“那就好,窈窈放心,我永远支持你。”
安心过后,心思不由活泛起来,那等阿兄回来,应该不至于过于伤怀了。
沈曦云得到陈希的肯定,把她拉回座椅上,塞杯果子露到手中,“所以,为了这个喜事,阿希今日可得好好陪我乐一乐。”
院落内的人经过短暂的惊愕重新归于笑语欢声之中,全然没注意院门外有个身影伫立良久,最后默然离去。
谢成烨大跨步走在垂花走廊上,脑海中听见的那句“我真不喜欢他了”不断盘旋,无法忘却。
他本来是临行想着来栖梧院辞别,不想走到院门口,恰好听见这姑娘声音清亮、脆生生的欢喜宣布,她和他和离了。
谢成烨清楚那刻不是进去的良机,停住脚步。
自小学习的经书典籍告诉他,在背后偷听他人言语,非君子所为,但脚下偏偏生了根,任由她的言语一点点剖开他的心。
她说她因为和离十分高兴。
她说她不再喜欢他了,真不喜欢了。
谢成烨,你在难过什么?这些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么?
从她的举止、从她的神态、从她行为的点点滴滴。
怎么如今只是亲耳听到她真如此想,就觉着受不住了?
言语化作沉重的石块压在心口,让他觉得呼吸困难,仿佛要费尽全身力气才能吸入一丝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