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何欢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小林的神色,他明显有说谎后的尴尬,手指还在不自觉的摩挲衣角。
林老在这种小事上何必骗人?何欢不解,然而这与他关系也不大,索性不再多管。
“定金的话,还是老样子?”何欢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盒子,“不知林老有没有叮嘱你,不可见光。”
“嗯嗯,您放心,我清楚。”小林小心翼翼接过黑色匣子,“那么,我就先走啦,何姑娘再见。”
上官飞燕一直在一旁看着。何欢嘴上同别人说的亲热,背地里好像一点没有把温柔的话放在心里。他所做与所说可以截然不同,却又不让人看出分毫,占尽了道理。那么当时,他说可以将上官飞燕交给六扇门,背后到底有没有做别的事情?他如今将上官飞燕待在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里,上官飞燕只觉后脊一凉。
“你害怕了?在这种时候?”何欢牵着她回客栈,近日上官飞燕相对而言比较安分,何欢也就不再刻意消磨她求救的心理。为了不显眼,他已将绳索换成了透明的天蚕丝,只捆住上官飞燕的手脚,留一根丝线攥在手里。看起来就像是何欢身边跟着的畏畏缩缩的仆人。
这天蚕丝火烧不坏、刀砍不破,打好的特定的结之后,只有特定的手法才能解开。
从绳索变成了天蚕丝,就好像在告诉上官飞燕:她看似自由了,其实被更加牢固的掌握在了手中。
上官飞燕想起温柔还说何欢这么做太过善良,还想教他更加心狠手辣一点,就来气。
而且,一想到如今这女人做什么都不避讳着她,她就能想到自己必死的结局。
“你有话想说?”何欢问。
上官飞燕屈辱的望着他,最终点了点头。
“我解开你的哑穴,但如果你只想开口说些废话,这嗓子就再别想要了,知道吗?”
终于,被解开了哑穴,上官飞燕低低咳了两声:“你究竟……想做什么……要杀要剐,痛快一些。”
何欢有些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怕你巧言令色,指鹿为马。出于无奈才带你上路,不让你祸害他人。倘若你能改邪归正,我自然会放你一条生路。”
上官飞燕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她压低了声音,“我一路看着你,你在花满楼他们面前是一个样子,在这个温柔面前又是一个样子。可实际上呢?你谁也没放在心里。你说我巧言令色,自己难道不是嘴里也没有一句真话?我跟在你身边,看着你惺惺作态,真让人作呕。跟在你身边,怎么可能改邪归正?只和你同行了几天我就恨不得去死。难道你不知道,你真的很讨人厌吗?”
……
伴随着上官飞燕的句句指摘,何欢脸上温和的神情已然消失不见。
那张脸没有情绪波动时,更像一张虚假的面具,与人相似、又有种说不出的不同,盯得久了就会生出一股由内而外的胆寒之意。他转过脸来,认真的注视着上官飞燕。
上官飞燕本来只是想惹怒他,想要套出他今后对自己的安排。如今真的看他完全换了一副面容,又开始害怕。
上官飞燕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有这么明显吗?”
……
何欢摸着自己的脸,很是发愁。
树木本身就不擅变动,易容好学,塑造出另一个“人”却不容易。王怜花教导他,最多也只能让他在易容上没有破绽,可在面对不同人时究竟该用怎样的态度才能让“何缨”既不露馅、又不受他人欺负……这对于何欢来讲还是太难了。
他对于易容人物性格的塑造这门功夫上的钻研,还要追溯到在王怜花和沈浪等人身边的那几年。那时聊起来的实际上也并非易容,而是:何欢初出江湖,应该打出个什么样的招牌和性格。
王怜花主张行走江湖时“宁肯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只要在别人背叛我之前先背叛别人,就不会有人能够伤害到我。
沈浪听王怜花教孩子教了两天,忍不住出手将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何欢拉至身后,开始和王怜花“辩经”。
“你都在教他些什么,好好的孩子让你养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