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酒肆的位置说偏也不算偏,但若说繁荣也说不上,虽在城东但却是临着芙蓉街街角的位置,除非是熟客指路否则一般的人发现不了这么家酒肆。
下午的四名侍卫自从前来胡家酒肆后便没回来报过消息,谢欢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黑夜里,薛时堰和谢欢带着刑部的官兵站在胡家酒肆门外,火把点燃了整条芙蓉街。
薛时堰朝着王拂君微微抬了抬下巴,王拂君便心领神会的上前一脚踹开胡家酒肆紧闭的房门。
一具断了气的尸体从屋内横飞出来,王拂君反射性的侧过身子躲开,被折磨得血肉模糊的尸体“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惊起一地尘灰。
谢欢下意识的往尸体上一看,脑中空白了一瞬,哑然道:“是贺锐。”
贺锐正是下午消失的四名侍卫之一,他身上还穿着王府的侍卫服,手腕和脚踝的位置歪扭着,应当是身前被人折断了,胸前有个大洞正汩汩往外淌着鲜血,双眼死不瞑目般的大睁着。
“还有三个呢!”
屋里传来嚣张的笑声,随即又是三具尸体抛出,王拂君咬着牙,硬生生用蛮力将这三人接了下来,然后轻手轻脚的摆在一旁。
“呲”的一声,黑黝黝的客栈便霎时亮了起来。
不大的胡家酒肆中密密麻麻的站着数百名人,他们眼神警惕的盯着谢欢等人。
许久未见的薛明轩站在楼梯上,一手放在楼梯的扶手上,笑盈盈对着二人道:“你们来晚些,若是在早一步他们还留着一口气,兴许还能听听他们的遗言。”
“畜生!”谢欢咬着牙,双手握拳,气得浑身发抖。
“哈哈哈哈,”薛明轩仰天大笑,神色癫狂道:“我杀几人便是畜生,那薛时堰杀我数千名将士算什么!”
说道此处,薛明轩眼神一厉,扯唇道:“比我这畜生可狠多了,该是恶鬼才对。”
薛时堰面不改色,并未被薛明轩的话动摇心神。
谢欢可没有薛时堰的定力,当即反唇相讥道:“你意图谋反,与奸商官吏勾结鱼肉百姓,你将养着那些人还不是为了助纣为虐。”
“哼,”薛明轩冷哼一声,眼神不屑的看着谢欢,狠声道:“你也配在我跟前说话,你不过一区区官吏哥儿,若非薛时堰昏了头保下你,你只怕现在已经在阴间了。”
“我道薛时堰为什么从小便护着你,原来是你二人私下早已暗通款曲,”羞辱似的眼光在谢欢身上扫视着,薛明轩毫不掩饰恶意的朝薛时堰,语气下流道:“谢欢长得确实不错,干起来是不是很爽?能让我这最爱装模作样的三弟欲罢不能,床上一定很……”
话未说完,一只剑便被抛飞进来,带着凛冽的杀气,斜斜的从脖颈旁边擦了过去,留下一道血痕,若是薛明轩没及时挪动,这剑便会插进他的喉中。
“聒噪。”薛时堰眼里闪过一丝杀意,语含薄怒道:“拿下逆贼薛明轩,生死勿论。”
“是!”震天的喊声响起。
双方人马皆存着怒火一触即发,随着薛时堰的这一声命令,王拂君带着刑部的官兵们一马当先的杀了进去。
薛明轩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还是虚张声势道:“将他们都杀了!”
谢欢提着一把剑,跟在薛时堰后头杀了进去。
一时间刀剑相交、哀嚎惨叫声不绝于耳,谢欢一刀刺在扑过来的人胸膛上,鲜血溅在白皙的小脸上,平添了几番妖异。
薛明轩的人比起刑部的官兵来说还是太少,没一会儿便显露颓势,薛明轩见状,随意从身旁拉来两个人挡剑,意欲从后门逃跑。
只是他还没碰着后门的边便被身后飞来的一具尸体砸倒在地,凸着一双眼睛的尸体压在薛明轩的身上。
“薛明轩。”薛时堰冷峻的脸上沾着血迹,衬着眼中的杀意,像是地狱爬上来的修罗。
“贱人!”薛明轩像是疯了一般推开身上的尸体,手里拿着剑胡乱挥舞着,似疯似颠道:“你们都是贱人!”
“骗我!你们都骗我!哈哈哈哈哈!”薛明轩双眼猩红,头发散乱,换了旁人定然不信这个疯子竟是大珉曾经的太子。
薛明轩的余党收拾得差不多,谢欢走到薛时堰旁边,疑惑道:“他怎么了?”
薛时堰拧眉,挡在谢欢跟前,不确定道:“像是疯了,也可能是装的,小心着些。”
“哈哈哈哈,被骗了,我又被骗了。”薛明轩笑得癫狂,“三弟啊三弟,你竟也有被骗的一天,父皇也有被骗的一天,哈哈哈哈哈!”
“该死!你们都该死,”薛明轩语序颠倒的咒骂着:“你杀我将士,害我被父皇发落,你该死!”
“父皇杀了外祖父,又逼死了母后,还想将我囚禁至死,他也该死!”
他后退两步,看着满地的尸体,表情恍惚道:“我、我也该死。”
“哈哈哈哈哈,二弟、二弟也该死!”薛明轩双手持剑,“噗嗤”一声,捅入自己的腹中。
在谢欢惊疑不定的眼神和薛时堰怔愣了一瞬时,薛明轩撑着最后一口气,不甘心道:“他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