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奴籍一亮出,
付若柳三字钉在官府印章的上方。
顾青青将奴籍放在付若柳跟前,捏着她下颌令她不得不直视属于自己的奴籍,声音冷冽:“我不过压箱底不愿将此事拿出,还真心祝愿你!同你姐妹相称!带你出入名流圈结交多少权贵?我哪样亏待你了?!你说啊!你却偏要逼我!”
付若柳瞳孔放大,嘴唇乌紫,浑身不住的颤抖,整个人瘫软在地,声线破碎,再也不敢称妹妹,只哽咽求饶:“姑娘…姑娘饶命!”
本来还见有男人来,忿忿不平要替付若柳伸张正义的贵妇人此时宛若被砍了脖子的鸡,一声都叫唤不出,脸涨得通红。
就在她们面面相觑时,先前那位清清冷冷的少年在帘子外拉这风铃,朝里间道:“夜已深,外间客人皆散了,几位夫人与付姨许久未见相谈甚欢,今晚便留宿书院罢?”
虽是温润询问的话语,却半分没给拒绝的机会。
几位贵妇人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顾青青那般疯子还真没见过),这少年的处事明显更符合她们能接受的范畴。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不明所以的外客已被赶走,而她们这些知道内情的不能走,要保守秘密。
几个贵妇人眼神交汇,富态的脸上皆是不满。
顾青青可没顾淮璟的耐心,她先前确实也觉得要来点阴的,现在面对这些能动手绝不bb。
看着那几个还在眼神交流的贵妇人,顾青青不动声色随手抄起旁边的木凳子。
“咳,今晚的夜色不错,犹记得幼时便常喜欢去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乘凉望月,今日倒不舍得走了!”有眼尖的妇人看到顾青青的动作忙道。
其余妇人皆是违心的附和着。
顾青青这才将那木凳子放下。
“来人,伺候夫人们去歇着。”紧接着便有低沉的嗓音传来。
是一旁来主持公道的舒常林。
不多时,就有几个粗壮婆子两人一个几乎是将几个贵妇人不容拒绝地架着走。
顾青青眼神终于落在舒常林身上,面上却是冷笑:“所以,这次你们又打算怎么审判我?”
舒常林一愣,原本走向她的步子顿住:“青青,你听我说。”
“听你说?确实要好好听你说,”顾青青抬头目光锐利:“为什么要害死我爹?”
“我们之间就没有别的可说的了?”舒常林避而不答,眼底一片阴郁。
顾青青摆了摆手:“无话可说有帐要算,不过我要先同你们好闺女谈谈。”
此时舒青满脸淤泥瘫在一旁。
顾青青脸色一沉:
“赶紧把名字给我改了!把前未婚妻的名字用在女儿身上,你们要不要看看这合适吗?这合适吗?”
“是我,都是我的主意,姑娘你别怪常林。”付若柳气若游丝的说着。
这话确实没错,自小青出生后,舒常林压根不管她们母女,而取“青”这个奶名不过是期望以此来获得舒常林一点关注罢了。
顾青青也想到了其中关系,要不是还没吃晚饭她铁定能吐出来,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指着一旁仿佛看戏的舒常林:“所以,他完美隐身了?”
“此前我没有管好自己,居然做出了同你的丫鬟苟且之事,这是我对不住你;现在是没有管好后宅让你和淮璟受委屈了,这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舒常林眼眸沉沉看着顾青青承诺着。
顾青青被他看得直泛鸡皮疙瘩,抡起拳头就是一拳上去,随后飞速往后跳了几大步:“少用那副表情恶心我!先把你女儿的名字改了,她不是要取字吗?快点给她取一个,反正有字先称字!”
“遵命。”见她气急败坏的模样,舒常林却难得笑了低声应着。
此时,舒青的双目无神,只是下意识瑟缩着身子,怯生生看着顾青青,半没有方才的倨傲。
“清醒了?”顾青青蹲下身子,一点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是无比悲哀,拿出一方干净的帕子,叹了口气问道:“你可记得自己是为何要男扮女装去上学?”
“是…”舒青哆哆嗦嗦不敢不接帕子,语气有些哽咽,长这么大还没被这番欺负,但顾青青的话她不敢不答:“是、是、是因为爹经常不在,常有人来欺负娘、连带着也欺负我,娘便将我扮成男孩子才能躲过灾难去书院学习知识、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青姨,对不起淮璟,我只是不想被欺负了呜呜呜…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你首先对不起的是你的性别然后你读的书。”顾青青叹息:
“你靠着扮男装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却转而想用这能力去伤害他人,你若想玩,花钱买个你情我愿的多的是,这个道理,非要我揍你才懂?
何况我且问你,一个连你们母女都不能保护的男人,这人的香火有什么要继承的?”
“还是说你娘想让你生个孙子好挽回你爹的心?呵,我不懂,你有知识有能力,世界之大,为啥非要在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你娘吊死在他那棵歪脖子树就罢了,还扯着你也吊上去?”
“我”舒青哑然,生孙子确实是她母亲想挽回爹的手段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