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菊花家住了一段日子,李梅花愈发觉得苏平是个好人,不仅人老实憨厚,而且又勤快能干,家里的活儿都会做,地里的事也没耽误,外出做木工还能挣不少银子,头脑又灵活,还能想着法子贴补家用,这样的人,居然被李菊花那头猪拱了。
平日里李菊花回娘家,没少说自己在夫家过得有多好,如今看来,她说也没错,若是她自个儿再勤快些,日子只会过得更好,可惜了,苏平摊上了她这个懒婆娘。
“姐夫,你做得真好看,拿集市上肯定有很多人卖。”
“这是晓晓教我的,我今日上山捡了几根好木头,想趁后日去集市上,做一些试着拿去卖卖。”
苏平在屋子里叮叮当当地忙着,不一会儿他的身旁多了几样东西,有小木船,小木屋,还有一套茶具,模样虽小,却跟平日里用的一模一样,每样都被他细细打磨得十分光滑,摸上去一点都不扎手。
李梅花盯着这几样东西,原本对杜英的那点求而不得顿时消散了,她摸了摸手里的风车,屋子里,李菊花如雷般的鼾声,屋外,风刮得树木哗哗响,李梅花看着认真做着木活的苏平,她的心无法平静。
“这天看着像要下雪了,泥鳅,帮我一块把鸡鸭赶进笼子里去,万一下雪了,呆外头会冻死的。我去把木柴搬到屋子里去,被雪水弄打湿了,不好用。”
“娘,我来帮你,红薯片呆会儿放灶上烘烘,应该会干了。”苏晓晓帮珍珠嫂抱了一捆木柴往屋子里走。
“你爹应该快回来了,今晚若是下雪了,明日就不去集市上送猪下水了,大雪封山,路都不好走,板车更是走不动,明日让你爹送点豆腐去集市上,春风酒楼要做生意,可不能耽误人家做生意。”
泥鳅把鸡鸭赶进鸡笼里去了后,又把大黄和小花唤了回来,苏晓晓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色,挎着篮子去后院的地里拔了几颗大白菜,扯了一把大蒜,拔了几个白萝卜,见旁边的胡萝卜个儿大,也拔了几个。
张大嘴和陈秀莲带着杜墨没有直接去集市上而是来到了苏家,珍珠嫂和苏晓晓正蹲在井边洗菜,见陈秀莲他们过来了,珍珠嫂有些意外。陈秀莲的丈夫是四年前河里发大水时,在田里做事,突然河堤倒塌,把他冲走淹死了。陈秀莲带着刚两岁的杜墨相依为命,村子里的人明的暗的说她克夫,那些妇人们都不爱跟她说话,于是她整日除了出门下地干活,平日里都是呆家里不出来,连杜墨也跟着很少出门,更别说来苏家了。
“珍珠婶,我,我想跟你借点银子。”陈秀莲神情十分焦急,说话时细声细气,“墨子病了,我手里头的银子不够,想从你这里借一些,等我有了一定还给你。我,我不知道找谁借,已经在村子里问了好多人了,他们都不愿借钱给我。”
“秀莲姐,墨子是不是发烧了?”苏晓晓看着张大嘴怀里的杜墨,他的小脸通红,双眼紧闭,在这个时空,一个风寒就有可能会丢了命。
“是,昨天就有些不舒服,他怕我担心,一直忍着没说,方才突然说头晕,没多久就开始说胡话了。”
“咋病得这么重了。”珍珠嫂摸了摸杜墨的额头,吓了她一跳,“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银子。”
“多谢婶子,多谢婶子。”陈秀莲就差没有跪下了,珍珠嫂取了二两银子给她,陈秀莲拿过银子,眼泪掉了下来。
“别哭了,孩子要紧,快些去吧,今晚应该会下大雪。”
“秀莲姐,这是泥鳅的袄子,先借给墨子穿着。”苏晓晓从屋子里拿了一件泥鳅的衣服给了陈秀莲,陈秀莲又差点哭出来,苏晓晓握住她冰凉的手说道,“快去吧,墨子命大,肯定没事。”
“多谢了,多谢了。”张大嘴没有说话,又抱着杜墨和陈秀莲一块走了。
“秀莲也是个命苦的,打小没了爹娘,吃百家饭长大,嫁到咱们村没几年就守寡,家里若是有个人,有啥事还能照应照应,如今就她一人,好的坏的,都得一个人扛着。咱们村子里那帮人说话又不中听,若不是不得已,她也不会去求别人。”珍珠嫂说道。
“墨子十分懂事,上次我在河边晕倒,若不是他叫人,我还不知道要在河边躺多久哩。”苏晓晓被雷击中的那次,是杜墨叫人过来救的她,苏家也曾登门道谢过。
“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只是他爹死的早,哎!穷人家的孩子懂事早,但愿他是个命大的。”
“娘,您也是个好心人,肯定会有好报。”
“要啥好报,上次你从河边捡回来一条命后,我就想开了,啥事都没好好活着好,没了命,啥事都是白搭。”
“所以您才肯借银子给秀莲姐。”
“是呀。上次你病了时,我跟她一样,满村跑着借银子给你看病,除了你杜婶和李婶,再也没谁借了,秀莲当时也只有三枚铜板,我没敢要,她家日子本就过得辛苦,三枚铜钱也不知要攥多久,我那会儿找大伙儿借钱,都没人愿意借,更何况是她。她人好,就是命不好,都是一个村的,能帮就帮,再说墨子都病得这么重了,人命哪有银子重要。”
“还是娘心善,又通情达理,往后泥鳅讨一门好媳妇,您就天天逗孙子玩。泥鳅,你说对不对?”
“娘,姐说的没错,不过,姐,我不想娶媳妇了。”
“咋啦?前几日不老嚷嚷要娶媳妇吗?”
“今日玉莲姐跟大壮哥吵架了,吵得好凶,大壮哥脸上被挠了好几下,跟猫似的,大壮哥还说玉莲姐是母老虎哩,我可不想娶一个母老虎。”泥鳅连连摇头,手还模仿杜大壮的捂脸动作,小脸上还挂着后怕。
“哈哈……”苏晓晓毫不客气地笑了,又担心泥鳅往后会恐婚,于是想安慰安慰他一番,,“泥鳅,又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是母老虎,你看娘就不是,还有我,我就不像。”
“姐,娘肯定不是的,你,你……你的话,呵呵……”泥鳅没少被苏晓晓揪耳朵,说这番话时,他边说边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