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是想先去沐浴更衣。
“你——”罗南实在不知,这世间竟有如此没有眼色的女子。而且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欺下媚上,当真无礼!
虽然对罗南无礼,但岑拒霜对子弦态度一直不错,子弦从小长在宫里,没有亲人,岑拒霜像是长姐般对他,他已然有几分倒戈,小声道:“比起郎君,郑娘子确实更急迫些……”
裴述稍偏头,看她眸中水雾涟漪,稍怔,从她手中扯出了自己衣袖,但并未再往前走。
看样子是同意了,岑拒霜快步走进屋子,然后将门紧紧关上。
罗南也不是一点礼让女子的风度都没有,只是觉得岑拒霜冒犯了裴述,怕睚眦必报的殿下也记恨上他。
但他见裴述毫不在意,放下了心,却也有些担忧殿下真的被此女蛊惑。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多看着两人。
门扉之中又传来女子声音,“子弦,我要热水。”
“来了!”子弦跑去小柴房烧水,又将烧好的水放在门口,岑拒霜又拿了进去。
三人在院中等了许久,岑拒霜才走出来,外面却罩着宽大的男子衣袍。
见清样式,罗南心头咯噔一下,对着裴述尴尬解释道:“没备女子的衣物……”而且看样子,此女挑的还是……他给殿下准备的。
他气急,质问岑拒霜,“子弦同你差不多高,你怎得不选小些的?”该不是看殿下气度不凡,故意选这个,准备顺势勾引殿下的吧?
岑拒霜坦然道:“这个料子更好啊,别的不舒服。”
“算了,”裴述抬眼望着岑拒霜,“会煮饭么?”只有粮食和水,还有一些不易坏的青蔬,一行人都已许久未进食,腹中都有些饥饿。
岑拒霜理所当然地摇头,她一个公主,为何要会这些?
场面凝滞许久,岑拒霜咬死了不会,甚至连灶都不会起,裴述更不会亲自做这些,子弦年纪小,也不会。最后由罗南去做。
主仆三人坐在院中的石桌上,这时不必太过注重尊卑,惹人生疑,子弦好心地将屋内休息的岑拒霜叫了出来。
岑拒霜也饿了,但她走近,见清是混成一团、像是烧糊了,黑乎乎还带着汤水的东西。她十分嫌弃,小声嘟囔着,“这是什么鬼东西?像泥水一样。”
裴述动作一顿,“这是麦饭,不愿吃便不吃。”
“哦,”岑拒霜转身就走,又小声嘀咕着,也回答了裴述,“宁缺毋滥,吾不食。”
子弦为难地回过头去,亲眼见着裴述面色难看,放下筷子,碗里是岑拒霜口中的泥,他已经用了半碗……
罗南对着裴述抱怨道:“她以为她是谁?我做的东西,殿下都没说什么,她还宁缺毋滥,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闭嘴。”裴述忍无可忍。
罗南开始闷头吃饭,心中却吐槽着裴述,怎么不斥责那个女子,莫不是看人家好看?
岑拒霜一直呆在东厢房,三人到了西厢房商议,正好避着岑拒霜,也算安稳地过了一日。
天色已晚,裴述走后,罗南回想起这一日的憋屈,对着子弦道:“等着吧,殿下一定会把那个女子,丢出去,让她睡柴房的。”
不同于罗南的幸灾乐祸,子弦却很担忧。
为了不引人注意,只找了个小院子,一个通畅的堂屋连着东厢房,西厢房已经住了罗南和子弦。裴述又不喜与人一起住,更何况是个女子,那便只剩那个破旧的小柴房了。
其实,岑拒霜当真是如此想的。
一开始她确实以为裴述是见色起意。但后来,她渐渐发觉,不是如此。再如何遮掩,他看她时,眉眼间是止不住的嫌弃。
甚至不愿意离她太近,在岑拒霜路过他时,会侧身稍稍避开,生怕她碰到他一片衣角。
在她扯他衣袖时,眼神像是要砍了她的手。经过一天的试探,岑拒霜发觉,他当真不喜她。
岑拒霜将此归咎于他眼瞎,让她当外室或许也是有什么阴谋。他都避着她走,当然也不愿意有身体上的触碰,这可再好不过了。
再联想起子弦一开始的话,他们郎君缺个外室,是缺、而不是看中她了,这当然有很大的差别。
但岑拒霜再次错看了裴述。
此刻,她退无可退,垂头,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顺着她脸庞滑下,最后停在她脖间。
他手微凉,在她脖间若即若离地划着,手指细细抚过昨日红肿的剑痕,似是略有疼惜。有些许痒意,但岑拒霜不会觉得他是在欣赏她美色。
他认真打量的神色,好像在找一个合适的位置,随后,猛然下手,狠狠掐住她脖颈。
想清这茬,岑拒霜霎时沁出一身汗来,更是害怕,仍然往后退,冷不防从床上掉下来,带着被子重重摔在地上。
顾不得丢脸,岑拒霜抬头见清裴述垂眸睨她的淡泊眉眼,又一次感觉,他比她想得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