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可不是要当吉祥物的,主帅只能是她,断无可能将权力拱手让出。
璟瑄跪了下来:“孙女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康熙心中有些不悦,他自认为已经做出了许多让步,璟瑄不该得寸进尺。
一旁的梁九功也发现了康熙的神色,忙换了杯茶上来。
“孙女想去看看二伯。”璟瑄搁下茶盏,直截了当地说道。
康熙愣住了,他有些恍惚:“你说什么?”
璟瑄面不改色地说:“我说,我想去看看二伯。”
下一秒,康熙似是怒了:“你可是同情于他?”
莫非你也觉得朕不该废他?
“为何?”似乎是已经压抑住心头的怒火,康熙苍老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朕记得废太子与你并不亲近。”
璟瑄上来便是撇清自己,她绝对不是想为胤礽求情:“废太子乃是国事,璟瑄不敢妄言,但皇玛法的决定,璟瑄绝无二话。”
她调动最丰沛的感情,无比真挚道:“然国事之外,还有家事。为人子女,最难回报的,便是父母恩情。璟瑄自幼深受宠爱,您与阿玛、额娘对我关照良多,璟瑄从不敢忘。”
“若阿玛在此,必然也是想探望二伯的。是以璟瑄斗胆,想去看看二伯。”
一番话,说得康熙眼眶都红了,他点了点头:“去吧,但不要提起朕。”
璟瑄自是欣喜应下,其实,答应带娜仁探望太子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她想借此救十三叔出来。
若是康熙对太子的气能消一些,想必任命十三叔一同出海,也不会再那么艰难。
第70章棠棣之华,莫如兄弟见胤礽,救胤祥,……
囚房的环境阴暗潮湿,璟瑄还未进门,便已经闻到一股发霉的气息。
娜仁伪装成小太监,低着头、弓着腰,跟在璟瑄身后。
“让开,”璟瑄声音冷淡,她扫了一眼拦住自己的侍卫,“谁给你的胆子?”
拦住她的是两个八旗兵,也就是看守此处的狱卒。看他们穿的衣服,应该是镶蓝旗之人。三十五年时征讨噶尔丹,胤禔便与镶蓝旗有了接触。
“还请公主莫要为难小的,”一位年轻的狱卒挪走手中的刀,“卑职也是奉命行事。”
“你们奉了谁的命,”璟瑄柳眉倒竖,一双凤眼看过去,直让人心发寒,“本公主有皇上的口谕,岂会骗你?”
“这……”狱卒犹豫不决之际,璟瑄已经破门而入,硬生生闯了进去,连一片衣角也没留下。
狱卒目瞪口呆,他早就听闻了福安公主御前救驾的美名,但却一直不曾相信。今日见她身手如此敏捷,方知传言非虚。
直郡王则是神情莫辨地站在一侧,对士兵招了招手,摆了个“下去”的手势。
老四跟着太子,便也罢了;他女儿倒还是颇类其父,也上赶着给太子爷当奴才。
只是,他这侄女儿的身手可不像老四:胤禛也就只能拉开四力半的弓,璟瑄倒是只身能打虎。
有女若此,夫复何求?
刚进这狭窄的牢房,璟瑄便踩到一脚泥,她在稻草堆上跺了跺脚,抬头向前看去:昏暗的灯影中,男子面颊凹陷,两眼无神而呆滞,头发散乱,衣裳似乎也许久未曾更换了。
她把蜡烛举高,试图看得更清楚些。
胤礽似乎是不习惯亮光,眯起眼睛,伸出手遮了遮,又缓缓睁开眼。
璟瑄鼻子有些酸,她一直知道,太子被废后,必然会遭了难,却不想是如此颓废潦倒。
“二伯,”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他们怎能如此待你?”
分明与胤礽并无太多交集,但璟瑄没来由的有些感伤,这便是夺嫡之争,纵是康熙最疼爱的儿子,也会落得如此地步。
她不敢想,历史上九子夺嫡,她的阿玛、叔伯到底都经历了怎样的刀光剑影?
“你来了,”胤礽扯了个笑,似乎是终于看清了璟瑄的脸,又仿佛是通过声音认出了她,“没想到,竟是你来看我这个废人。”
“我早就知道有今日一天了,”胤礽靠着冰冷的土墙,一如既往地骄傲,仰着头流下了一滴泪,“我只感觉无比的轻松,这一生从未如此快活。”
“我带你出去,”少女终究是不忍,
她走了几步,大声朝着门外喊道“便是要关押,也该有个干净的地方,否则皇上怪罪,不知谁能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