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此地的衣着风俗不同呢?”胤祥说。
只能说,不愧是善于打仗的年大将军,确实够机敏!
顶着一群人疑惑的目光,璟瑄解释道:“东瀛的宗教,主要有佛教、神道教和儒教。”
胤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这个大侄女一眼。秦远面无表情,年羹尧则是因着璟瑄这番话,目光中多了几丝敬畏。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秦远,问道:“至于外来传教嘛,德川家族发布过对天主教的禁令。你确定要扮成道士出去?”
眼下,似乎是陷入了僵局。
毕竟连上岛都要搜身检查,一应武器全部存入指定位置。
*
是夜。
甲板上。
仰头看着海上的月亮,璟瑄似乎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她莫名地想起来一句话,关于生存与毁灭的。
可现在,她就要成为那真正的刽子手,无尽的炮火会毁灭白天所见的一切。
她忍不住叩问自己:真的要这样吗?
自己的行为与那蛮夷、倭寇又有何异?
璟瑄本以为自己已经心肠冷硬,一如那长刀。
砍下过匪首的头颅,杀过草菅人命的贪官,她从不曾犹豫。
可现在,她真得犹豫了,这一次与以往都不同。
是炮火,便总会牵连无辜吧。
“在想什么?”冷冽的声音响起。
璟瑄笑了笑,沉默半晌,终于是开口说道:“想起来一句诗。”
她伸出手,挡在了月亮与自己之间,缓慢移动着:“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透过指缝,她似乎捉住了月光。
“刑徒七十万,起土骊山隈,”秦远挑了挑眉,“你可是后悔了?”
毕竟,你一直是这样善良的人。又怎么会受得了这心里的压力?
“不,”璟瑄扯起嘴角,但笑的比哭还难看,“凡人不过百年,弹指一挥间罢了。”
坚定的声音近在咫尺,却又似乎从远处传来:“千罪万罪,我一人担了便是。”
那是百年前的呼唤,也是百年后的呐喊。
秦远有些不忍看她,旁人也就罢了,可他清楚地知道,璟瑄是来自现代之人。
年羹尧可以征战厮杀而豪情不改,十三爷可以纵马疆场而快意洒脱,唯独她要一遍一遍咀嚼心中苦痛。
他忍不住说道:“你们那个时代,曾经,很辛苦吧。”
听见他这话,璟瑄起先震惊,而后了然,眼中蓄满了泪水:“先辈们,很辛苦。”
流了多少血泪,才有了后来的胜利。
山河破碎风飘絮,那般屈辱与无奈,以后便都不会了。
“我们那个世界,有许许多多值得敬佩的人,”璟瑄吸了吸鼻子,“他们前赴后继地献出了生命,我又有什么可以顾惜的呢?”
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
“年副将,传令下去,”璟瑄面上无比地平静,“今夜子时,开炮!”
黑夜里,一队装载着最新火炮与机枪的新式战舰,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长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