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镜嫆其实是带着压岁钱过来的。
之前吃饭的时?候光顾着叙话,忘记给孩子们发压岁钱,直到适才给静心?院的人发钱,冯镜嫆才想起这事儿。因觉得?压岁钱必须今天发才叫压岁钱,便往三房去了趟把棠蔚的给了,棠褋的留着,棠袖的也顺路一并给了。
却不?想这一顺路,棠袖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冯镜嫆微微眯起眼看被灯光照亮的女儿的脸。
脸含春色、目泛桃花;发丝湿润、衣襟凌乱。
明显是刚刚在胡闹,且极大可能还是在跟之前那个不?知名的野男人胡闹,冯镜嫆极其镇定地放下灯,可算让她抓到现成。
她是先?当个发压岁钱的慈母好?,还是先?当个教训一顿的严母好??
正想着,就听棠袖道:“娘,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啦?”
棠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严母的选项立马占了上风。
“藏藏,娘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冯镜嫆严厉道,“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找野……”
话未说完,就听一道男声低低响起:“岳母,是我?。”
冯镜嫆愣住。
哪来的野男人这么胆大包天,居然敢喊她岳母?
待人从窗户那边走来,灯火照亮他的脸,冯镜嫆才恍觉骂错了,不?是野男人。
他还真是最该喊她岳母的。
旋即冯镜嫆也明白了,以?前那次,不?,应该是以?前每次,全都是陈樾。
……她怎么不?知道这小夫妻这么会玩儿。
冯镜嫆沉默好?片刻。
陈樾站定,同样没说话。棠袖也缩在被子里不?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冯镜嫆才道:“既然来找藏藏,怎么不?走大门?”
要是他从大门走,门仆铁定会通知他来了,她若知道他来,就铁定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么尴尬的一幕。
冯镜嫆快尴尬死了。
但她自?认是在场唯一的长辈,她绝不?能在两个小辈面前,尤其是女婿的面前表现出来,便用尽毕生?演技努力维持着镇定的表情,听陈樾说:“我?下值晚,走正门会惊扰岳父岳母。”
冯镜嫆说:“这样。”
要不?是陈樾就在跟前,冯镜嫆简直想对棠袖翻白眼。
死闺女就偷着乐吧,堂堂锦衣卫都指挥使?肯跟她玩劳什子偷情的把戏。
陈樾也是,玩就玩,也不?提前说一声,她又不是多么古板的人。
当着陈樾的面,冯镜嫆没教训棠袖,而是把袖袋里的两份压岁钱拿出来,一人一封,发完就走。
陈樾送她。
一路两人俱都无言。
到院门口时?,冯镜嫆开口,说就送到这吧,陈樾欲要继续送,冯镜嫆侧首,想说真的不?用送你赶紧回去吧藏藏还在等你,却敏锐地注意到在屋里没注意到的某个细节,目光再次一凝。
冯镜嫆突然就不?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