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颂则特别喜欢杨梦一窝在沙发上,逐渐困倦的模样。
每当她犯困时,罗颂轻唤她一声或是给她盖上小毯子。
而回头或抬头的那一刻,面上未消散的困意总让女孩看起来格外温柔。
罗颂偶尔会蹲在沙发边的地毯上,一下又一下轻轻抚过她的乌发,眼神温和地望着她的意识沉溺在困意中,却还不忘蹭着她的手掌,一脸心安。
后来,她俩还发展出了去小公园观鸟的爱好,当然,是在周末的早晨或傍晚。
哦别误会,*这公园是正经公园,这鸟也是正经鸟。
离家稍远有一个规模更大的公园,里头有一潭小湖泊,从九月起水位就渐渐起来了。
而十月开始,便逐渐有回迁的候鸟到来,有的会停留在祁平过冬,而有的则稍作休憩便往更南处继续迁徙。
反嘴鹬、大白鹭、红脚鹬……慢慢地,她俩也能认出好些候鸟品种了。
杨梦一还打趣说那大白鹭就是鸟中e人,总爱往扎堆的鸟群里跑,不管人家跟自己是不是一家的,反正腆着脸迈着大步就过去了,最后倒把人家吓跑了。
罗颂牵着她的手,也跟着笑,在这难得的休闲时刻放松大脑。
树木枯荣间,日子悄悄流逝。
十一月末,罗颂终于把国考也熬过去了,而结果如何,得等到来年一月才知道了。
这下半年的大事,目前看起来还剩毕业论文相关事宜,对比之下,到底是轻松多了。
但还没来得及和女友好好温存,秦珍羽那边却先出事了。
说起来,这还是罗颂无意间发现的。
那天踏出考场,罗颂只觉得天色都明亮不少,给杨梦一发去消息却迟迟没有回应。
她转念一想,想起了一直没咋冒头出声的秦珍羽,干脆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打算好好侃天侃地一番。
其实按照往常经验,秦珍羽像这样长时间的不同寻常的安静,那大概率是遇到了极端的好事或糟心事。
但罗颂自己也忙得不可开交,加上对方又谈了恋爱,便只以为是她体谅自己复习所以不加打扰,外加恋爱甜蜜没空想她。
但电话接通后的瞬间,罗颂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异常。
可不待她开口询问,秦珍羽筑好的伪装却先一步在一句句对话中龟裂,最后直接抽泣出声。
“汤,我……我……不太好。”
秦珍羽在啜泣声中,只抽抽噎噎吐出一句话,却好像已经用尽了全力。
她细细碎碎的哭声,不知怎地让罗颂想起秦珍羽小学被误会偷了同学夹在笔袋里的饭钱那事。
那会儿,她站在老师办公室里,犟到底不认罪,却在看到自己那一刻一下呜咽出声。
虽然最后证实是乌龙事件,但罗颂始终记得她红着眼委屈到极致的样子。
话筒里的陨泣声与十多年前的那个下午重叠了。
罗颂的回忆不过一瞬,很快回过神来,无言地打开购票软件,查看车次与时间。
“今晚等我一起吃饭。”她说道。
必要的手机和身份证都在身上,罗颂也不需要回家拿什么东西。
往车站去的路上,杨梦一恰好回了消息,罗颂就跟她简单说了下秦珍羽那边出了点事,自己要去陆宁一趟,快的话明天能回来,但慢的话可能要多呆几天。
杨梦一只叮嘱她注意安全,到了跟她讲一声。
没有飞醋,也没有不满,这是她俩这些年垒下的信任与默契。
随着公交车的颠簸,罗颂的身子跟着摇晃,她已经很久没来陆宁工大了。
在高铁上的时间就二十来分钟,但抵不过从祁大到祁平北站,从陆宁站转公交到陆宁工大都要不少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近两个半小时。
这不长不短的旅途,足够她将为数不多的信息捋清。
后半程,她望着窗外逐渐荒凉的景色,甚至有空疑惑陆宁工大为什么会把校址定在这。
巴士停靠在陆宁工大站,上车的人比下车的人多。
庞大笨重的公交刹车时,像耄耋老人拖长着嗓子“唧”了一声,播报站名地喇叭声混着门开合时沉而响的哐叽声,叫人仿佛来到了什么噪音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