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办?”杨梦一的声音很轻,是和黏腻的掌心截然不同的清脆,带着些小心。
罗颂在黑暗中浅浅地苦笑,“熬到他们接受为止。”
“可是你爸……”
杨梦一话没说完,罗颂就出言打断了。
她说:“这本来就不应该是道选择题,也不是在玩什么天平游戏,可以任意加减砝码。”
作为没有参战的当事人之一,杨梦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她有私心,立场太偏颇了,便干脆不言。
罗颂都知道的。
尽管唇线仍紧绷着,但罗颂再次开口时,语气已然柔和不少。
“你别怕。”她沉沉的声音在灰暗中响起,“会好的。”
杨梦一捏了捏她的手,“嗯。”
但不可避免地,大雾仍蔓延到这个属于两人的小家里了。
潮湿的水汽黏着喉咙气管,又被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的呼吸带到了心窝里。
随着下一个归家的周六的逼近,而越发叫人喘不上气。
罗颂的眉头常常无意识地拧着,即便在做模拟面试时,脸上有时还板着。
杨梦一看着,心里有些难受,忍不住伸手将她眉心的结揉散,可没一会儿功夫,那眉宇却又拱起来了,仿佛什么顽瘴痼疾一般。
可生活仍在继续。
即将到来的实习和国考面试,以及被催促的毕业论文,三座大山一座连着一座,罗颂比从前更忙了。
实习是上学期期末的时候,论文指导老师毛旭宁牵线搭桥定下的,她也是民法学总论课的老师和法学一班的辅导员。
法学虽然分了两个班,但大课都是一起上的,两位辅导员关系也很好,还会组织些课外的活动,让两个班的同学彼此沟通和熟悉。
罗颂就专业问题去请教过她好几次,且专业竞赛的指导老师名单里,也常常出现毛老师的名字,两人倒渐渐熟络起来。
可她荐她去的那间律所在祁平颇有名气,甚至担得上如雷贯耳四个字。
哪怕只是实习,也是不少人争破头都想去的,毕竟只要和祁和沾过边,说出去都像镀了层金。
因此当她问罗颂考不考虑去祁和律所实习时,罗颂着实惊讶了一番,为这样珍贵的机会竟然没有留给她自己班里的学生。
毛老师从对方瞪圆的眼和噎住的话里读出了这点,却只笑笑说那律所的合伙人之一是她的师兄,她也得推最优秀的新鲜血液过去才对得起人家。
被这样直白地夸赞,罗颂有些羞赧,谦虚道谢。
当时大概是很高兴的吧,罗颂回忆着,所以才会隔了那么久都还对当日的情景记忆深刻,可现在喜悦仍在,自己却没有那样松快的心情了。
她忍不住叹气。
第146章罗家的冷战
较之罗颂,杨梦一的日子算得上清闲,过完年便回到呆了三年的工作岗位上,得心应手地开干。
只是她心里也始终记挂着罗颂家里的事,所以心情也没有从前那样轻松。
她也没跟自己的长辈或朋友提起这事,仿佛往外一说,事情的严重性就又被拔高了许多,乱上添乱。
倒是早已知悉事情来龙去脉的秦珍羽,从外公家回来后,赶在开学前,约着罗颂见了一面。
一见着人,秦珍羽的嗓门就关不住了,一句“我靠”脱口而出,皱着眉道:“阿汤你怎么搞成这样?”
罗颂正搅着饮料杯里的冰块,闻言撩起眼皮,“怎样?”
“憔悴成狗的样子。”秦珍羽皱着鼻子,挨个评论,“你这黑眼圈、干燥的皮肤、起皮的嘴唇和清减了的身材。”
她啧啧两声,“丽姨真的只是打了一巴掌,而不是套你一麻袋吗?”
“皮肤干燥是我偷懒没擦身体乳,嘴唇起皮是因为我不习惯用润唇膏。”罗颂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反问:“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吗?”
秦珍羽这会不怵她,咄咄逼人一样追问:“那黑眼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