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祁云渺是熟悉的。济州离青州很近,祁云渺从前跟随阿爹阿娘一道住在青州的乡野里,偶尔进城,也会到济州这边的城镇来。
这几日,因为雨水过丰,济州城内,客栈已经大多人员满溢,价格高涨。
沈若竹带着祁云渺,费了老大的劲才终于在郊外找到一间尚还空旷的客栈,他们一行二十二人,一住进去,便将郊外的客栈给占满了。
赶了一天的路,总算是可以休息一下,祁云渺一进卧房,便在床上打了个滚。
沈若竹将她给拎起来,催促她先去洗个澡。
这场雨
在她们尚未出曹州的时候便开始下,一路到济州也不见停,马车行了这一路,她们即便没下过地,浑身也都沾满了湿漉漉的气息。
祁云渺只能听自家阿娘的话,先去客栈的浴桶里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氤氲着红扑扑的脸颊躲在被窝里,她盯着自家阿娘忙碌的身影,才终于想起要问她一些事情。
因为赶路,祁云渺这些天一直没功夫问沈若竹关于越家军队的事情。
虽然她也觉得有相府的护卫在,不和越家的军队同行也可以,但是那一日,祁云渺觉得阿娘的态度好坚决,好似他们越家的军队,便是什么蛇蝎猛兽一般。
“阿娘,你为何不喜欢越家的军队?”祁云渺问道。
“我?我并未不喜欢。”沈若竹回答。
“那为何越楼西他们提出可以同行时,你拒绝得那般干脆?”祁云渺又问。
沈若竹回头看一眼女儿。
她知道,祁云渺如今年纪还小,心思单纯,所以对于人心这等东西,从来不会思考得那么多。
其实一开始,沈若竹也只是单纯地不想麻烦越家的军队,若是越楼西他们再坚持坚持,她也说不准就跟着人家走了。
但是她见到了越群山的神情。
在见过了越群山的神情之后,沈若竹若是还愿意跟着越家的军队走,那就是完全涉世未深,只知道把自己送入虎口了。
祁云渺尚十一岁,有些事情,沈若竹到底不好和她明讲,便只能摸摸她的脑袋,与她找了一个最容易懂的道理:“我们都已经离开京城了,越家还有越家军,都是你在京城依托相府关系认识的人,我们如今多麻烦人家一分,到时候越家人回到京城,相府需要替我们还的人情,也便更多一分,明白吗?”
祁云渺似乎有些懂了。
因为阿爹的事情,她和阿娘终归是欠相府的,如今她们回乡,相爷还安排了护卫相送,阿娘已经不想要欠相爷更多了。
“那阿娘,到时候我长大了,再去京城,我去把我们欠给相爷和阿兄的东西都补上!我去给相爷当丫鬟,给阿兄当跑腿的!或者,我去相府当护卫,给他们看宅子!”
祁云渺跑下床榻,去抱住阿娘的身躯,小手交叠在她纤细的双臂上。
沈若竹被她信誓旦旦的语气给逗笑了。
她刮刮女儿的鼻子,笑道:“你这笨手笨脚的,只怕是你敢去相府当丫头,相爷和你阿兄都不敢用你呢。”
她将她给塞回到被窝里,喊她夜里早些睡觉。
八月秋雨,济州很快便入了寒,夜里的被笼若是不早早地捂好,也不见得有多暖和。
但是幸好,她们是母女俩睡一个被窝,所以两个人抱在一处,很快整个床榻便都温暖了起来。
祁云渺趴在自家阿娘的怀里,赶了一天的路,到底疲累,即便强打着精神,还想和阿娘再多说一会儿话,但是没过多久,便还是陷入了沉沉的昏睡。
正当她开始做香甜的美梦呢,却听楼下忽而有人大喝一声,道:“不好了!遭贼了!客栈里有人偷东西啊!”
祁云渺慌忙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和沈若竹四目相对。
沈若竹握住祁云渺的手,道:“别怕。”
只是偷东西的贼,应当尚未伤人性命。
何况她们还有那么多的护卫。
祁云渺胡乱点点头,蒙在被窝里的脸颊烧到通红。
沈若竹下床披上外衣,叮嘱她道:“你坐在这里,我下去看看。”
“不行!”祁云渺一听,慌忙也跟着下了榻,跟上阿娘的步伐。
阿娘不会功夫,若是碰上歹人怎么办?她好歹还和林周宜学了一些三脚猫功夫的。
见祁云渺挽上了自己的弓箭,沈若竹便只能叫她跟着自己一道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