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理从人事不知的黑甜状态回归清醒,一感觉到痛,脑袋瞬间就“刷”地亮堂,忙忍痛撑着要坐起身,看见枕边男人熟睡的脸,顿时气不打往一处来。
“妈的你给我起来!”
男人抱着他一只胳膊,睡得香甜,不为所动。
“起来啊你!”
钟理用力把杜悠予抓在手里摇晃,想等他醒了揍他。
摇了半天杜悠予才有了反应,困倦地哼哼,眼神迷迷糊糊,分外无辜,勉强伸手扒拉扒拉床头的闹钟,眯眼嘟哝道:“这才几点啊…”
看他把脸埋回枕头里逃避光线,脊背裸在被子外边,怕冷地缩着肩膀,一头散乱的黑发,怒火中烧如钟理,也不禁略微犹豫了。
原本想把他打死的,可这家伙长得太坦荡荡地正直了,趴在那里的模样倒像被蹂躏过似的,和昨晚那个淫魔附体的禽兽哪像一个人。
说不定昨晚他是中邪了呢。
“喂!快起来,你给我说清楚。”
杜悠予只含糊“嗯”了一声,往他身边钻了钻,把他的胳膊抱得更紧了。
“靠,放手啊你!”
“…”
钟理把拳头改成巴掌,一拳可能会把他骨头打断,当场喷血,甩耳光的话够解恨,最多也就是把他脸扇肿一倍。
“冷…”男人眼睛都睁不开地哆嗦着蹭被子,人畜无害。
钟理想了半天,咬牙切齿,终究没照着那不禁打的脸蛋来上一巴掌。
他实在是有点死脑筋的,认定了的东西就很难改变,比如音乐和欧阳。眼前这个人也算。
虽然他渐渐知道杜悠予挺没心没肺,不够义气,性格也古怪,但要下手还真的有些迟疑,于是呸了一口唾沫,狠狠骂声:“你这个王八蛋去死吧。”就抽回胳膊,把被子用力丢回杜悠予头上。
依旧有大半截身子留在梦里的杜悠予,一回到他的枕头山棉被海,就又满足地失去了意识,连钟理离开之前打坏了他不少值钱东西他都不知道。
回去的地铁上钟理挤了个位子坐,一路双手抱着脑袋低头发闷。
他很是矛盾。这种事,如果当成被狗咬了一口,倒不至于就想不开。
但杜悠予这人他摸不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邪灵上身做些离谱的事,搞不好以后一口又一口的,要被没完没了咬下去。
为了永绝后患,他恐怕得先把杜悠予阉了。
正在幻想剪刀“喀嚓”一声剪下去那令人痛快的场景,突然意识到面前有个老人拄拐棍站着,钟理忙起身让了座。
站着就不得不看车厢里的电视,上面播放的是看得发腻的经典演唱会片段剪辑。
这场是徐衍两年前的名曲,杜悠予坐在钢琴后面伴奏,笑微微地垂着眼睛,杀人的温柔侧面,手指灵巧。
钟理看了两眼,一下子又泄了气。
还是算了,不必真的剪了杜悠予,那样大好一个青年才俊,被他废了好像也不太好。
反正只要他坚持不喝醉不动摇两大原则,杜悠予也对他做不了什么。
越是男子汉,就越是不能太把这种事当回事。
离家越近,钟理越觉得心里上上下下的不安稳,心虚得很。
这种事过后,要面对自己身边最亲密的人,除了羞耻之外,还觉得惭愧。
他之前责怪欧阳有事瞒他,而他现在完全可以明白欧阳的心情,也一点都不生欧阳的气了。
结果在公寓楼下就撞上了。
欧阳一副打算出门采购的样子,精神却萎靡,见了他就强打起精神:“你可回来了,我还担心找不到你呢。阿姨来看你了。”
“吓!”
钟理一个人到T城来找工作,老妈则留在县城,他每个月寄生活费回去,一周一次电话报平安,逢年过节回家。
母亲对现状没什么不满,只着急他年过三十了还没成家,时不时要催上一催,弄得他每次回家心里就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