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见她来了,竟然面露慌张,还说要去通报一声。
初学清在偏厅等着,她之前来,哪次不是直接去院中和裴霁曦谈天说地,如今竟落得个这个待遇,裴霁曦不可能把她轻薄他的事情告诉轻风,那难道是真的金屋藏娇,不方便她闯入吗?
若是真的,身为一个“大舅子”,她该怎样表现才算得体?
可她心绪杂乱,无力思考怎样应对,只觉得心中酸涩,她离开时,就做好了他会有新人的准备,之前误会他成过亲,劝慰劝慰自己,也就接受了。可若真的是在她眼前呈现,她能控制好自己,压抑住那外泄的心事吗?
须臾,轻风来引她入后院。
春夏之交,庭院中绿荫如盖,可惜常年无人打理,没什么鲜花,不过这满目苍绿,也看上去生机盎然。
坐落于庭院中的八角亭上爬满了藤蔓,投下一片绿荫,当初韦先生为裴霁曦讲学时,偶尔天气晴好之时,他们就在亭中授课,如今想来,恍如前世。
可现在在亭中,立着两个身影,一个气宇轩昂,身躯凛凛,忽略那覆在眼上的黑布,便是俊美绝伦;一个婀娜蹁跹,风姿绰约,着实对得起“绝色”二字。
第99章侯爷为令妹守身如玉
初学清稳着步伐,悄声走进,只觉得自己足下似踩着热铁,不知如何迈步,才能掩饰自己的慌张。
直到走进亭子,初学清才看清那女子的脸。眉如柳叶柔婉,肌若白雪纯净,眼似水波含春,唇像朱砂红艳。
连初学清这种对外貌并不在意的人,都不禁看呆了去。
裴霁曦并未觉察到初学清的失态,只庆幸自己蒙着眼睛,遮盖情绪,他脑中晃过那夜在马车上两人的狼狈,稳了稳心神,只介绍道:“莲娘子,这位便是礼部初侍郎。”
“见过大人。”那女子弯身行礼,声音婉转入耳,柔媚似其主人一般。
“学清,这位是莲娘子。”
初学清还等着他其他的介绍,可单单一个名字,并未多作言语,其间暧昧,让她不知作何反应,僵硬着身子回礼。
轻风见初学清这般怪异,本想调笑几句,可碍于对莲娘子名声有损,也忍下了。
裴霁曦又对初学清道:“莲娘子有事求你。”
初学清一怔,只见莲娘子忽然下跪,手中捧起一张纸,对着初学清,那眉目间的悲戚,我见犹怜。
初学清扶起莲娘子,接过她手中的纸,才看明白,这是一张状纸。
莲娘子本名莲觅,如今已二十有七,若不是状纸陈明,还以为她是双十年华。她原是京中歌姬,十七岁时自赎己身,回到家乡溪泽县,结识一秀才,名叫傅晗。傅晗文采尚可,可心术不正。他骗得莲觅嫁与他,一方面是觊觎莲觅家产,另一方面是看重莲觅才貌。
傅晗平日写话本、卖诗词为声,与莲觅成亲后,盗用莲觅诗作,冠上自己名字,收敛钱财,其才子称号在溪泽甚是响亮。
莲觅发现后,欲让他澄清,他却不肯,甚至对莲觅拳脚相加,逼她出新作。莲觅想要和离,傅晗却不同意。
初学清大致看过,心中有数,一直不上不下的心这才定了下来,原来裴霁曦是在帮她,并非有其他心思。
初学清问道:“你为何不上告,反而来京城了呢。”
莲觅垂下头,低声答:“因我身份特殊,不宜惹上官司,恰定远侯来寻我,我便想着,能否不通过官司,通过其他方式,只要能与傅晗和离,哪怕是做下堂妇,我都甘愿。”
“你为何不宜惹上官司?”
莲觅抬眼看了下初学清,很快垂眸,犹豫道:“多年前,太子殿下与张家公子因争抢歌姬惹了祸事,我便是那名歌姬。太子殿下良善,事后安排我诈死回了家乡,若不是走投无路,我是定不会回到京城的。”
初学清心中微惊,当年太子与张家公子张阜争夺歌姬,导致张阜身死,后来张家又报复到裴霁曦表兄苏晟杰身上,一场祸事,两条人命,世人都道红颜祸水,而如今这红颜就在眼前。
裴霁曦补充道:“她夫君,是溪泽傅家人,溪泽属樟安管辖范围,我便想着,昔年你在樟安,应与傅家人打过交道。”
初学清点点头:“溪泽傅家祖上出过京官,也算书香世家,我任樟安知府时,傅家人曾托人向我举荐过傅晗,只是我观他文采虽好,但稍显空洞,便建议他走科举的路子。”
莲娘子犹豫道:“大人若认识傅家家主,可否从中说和,哪怕休妻,只要能离开他就好。”
初学清并未立刻应下,她虽任过樟安父母官,可与傅家并无太多关联,当初向他举荐傅晗的中间人,其实是叶馨儿,此事若让叶馨儿去说和,想必效果最佳,可她如今与叶馨儿发生了那样的事,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
裴霁曦听出她的为难,对莲觅道:“莲娘子,你先去客房休息吧,让我与初侍郎商议一番。”
莲觅并未强求,她已经受过太多次被拒绝,也早已习以为常,便行礼告退了。
直至莲觅走了,轻风忍了半天的话才脱口而出:“初大人,您这么爱妻如命的男子,怎的也被莲娘子的风采吸引住了,都看呆了去。”
初学清没办法说出自己方才的所思所想,唯有用淡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裴霁曦轻斥道:“胡言乱语。”
轻风拍拍自己嘴巴,“我这破嘴,您别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