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露头,就被胤礽逮个正着。
胤褆尴尬的摸摸鼻子,“啊哈哈,太……巧了,二弟,你怎会在这儿?”
“太子”二字差点脱口而出,还好他机敏。
胤礽挑挑眉,又扫那和尚一眼,答道:“自是来用茶。”
这次换来胤褆噎住,他挨着胤礽身边坐下,低声问:
“这和尚谁啊?你怎么会和一个和尚坐在一起喝茶?”
胤礽薄唇翕动:“无可奉告。”
胤褆:……
不说拉倒。
“喂,你可是五台山的和尚?”胤褆毫不客气的亲手给自己倒了杯茶,问道。
和尚慈善道:“正是。”
“那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竟敢私自带着小沙弥下山!”
汗阿玛和乌库妈妈虽说是微服私访,但登五台山之前早派人同住持交代过了,按理来说,今日不应有和尚下山才是,怎么眼前这个如此特殊。
难道他竟敢不敬圣上?!
胤褆一想,心中生了几分怒意,当即就要赶人,却被胤礽按住了胳膊,耳边亦传来胤礽的低语:“不准无礼!”
什么?
胤褆不可思议瞧着胤礽,他没听错吧?胤礽竟不许他对一个不懂规矩的和尚无礼?
可胤礽眸中的气势太盛,胤褆一时失神,也泄了气。
人家深受汗阿玛宠爱的太子殿下都没说什么,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又能如何,他不管了总行了吧。
和尚看着二人的举动,气定神闲地又饮下一杯茶,方才对着胤礽道:“小施主,执念颇深啊。”
胤礽猛然抬眼,“大师这是何意?”
和尚却道:“前尘往事皆是过眼云烟,这也是为何贫僧会出现在这里的缘故。贫僧不过是出家人,小施主又何必为了贫僧与自家的兄长动气。”
胤礽听罢,心神微动。
眼前之人,或许胤褆认不得,他却认得。
从前不知多少次,在康熙遇到无法决断的国事之时,康熙都会从乾清宫的暗格中取出一副画像,看着画中人口中低喃:“汗阿玛,若是您在,此事又该如何决断呢?”
亦不知多少次,看到乌库妈妈望着同样的画像抹眼泪,念叨着:“福临啊,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们祖孙,抛下大清江山和万千子民于不顾啊!”
前世今生看过无数遍的画像与眼前之人重合,胤礽怎会认不出,这和尚就是他的皇玛法,亦是康熙和乌库妈妈心心念念的故人。
世人都以为顺治爷早已驾崩而去,却原来竟是在五台山出家。
未曾想,有一日他们祖孙二人会在此处相见。
胤礽道:“难道出家了,就可以当做从前的事都不存在了吗?那么大师又让在意你的家人如何自处?岂非太过自私、无情了些。”
“阿弥陀佛。不为前尘所扰,放下执念,方能修成正果。”
“我去你的正果!”
未等胤礽说话,胤褆听不下去先炸毛了。
“你这老和尚好生冷血!你剃了头出家倒是清清静静了,却让你的家人苦苦想着你,念着你,你若无家无业无儿无女倒也罢了,可小爷听你那意思,你应是舍家撇业半道出家的半吊子,你们佛门不是最讲究什么慈悲为怀吗?你的慈悲就是不忠不孝……”
“住口!休得无礼!”和尚身后的小沙弥瞪着眼睛,一副怒目金刚的模样,把胤褆吓一跳。
胤褆还要再骂,胤礽道:“好了,大哥休恼。”
一听胤礽叫他大哥了,胤褆这才愤愤闭了口。
胤礽抬眼瞧着和尚,和尚仍是一副浅笑的模样,半点没有因为胤褆的不敬而生气。
胤礽半提起来的心刚要放下,又因和尚的一句话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说:“小施主,若非是你放不下执念,又何需再来此世间走一遭。故而有时放下,不见得是一件坏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