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那养鸡场还有什么可以吃的?”
“……米。”
我都愣了,这小朋友的思维真不简单呐。“养鸡场产米吗?”
她还真思考了一会,随后摇头。
我点着“鸡蛋”,“还产什么?”
“鸡蛋。”
“对了,对了。”我捂着心里第二次舒气。“那田里产什么?”
她深思熟虑过后答:“土。”
我一看,混淆选项里还真有泥土。“田里产土你平常吃什么?”
“……汉堡包。”她一脸诚恳地回答。
我有点搞不懂了。一个能对罪犯产生警惕之心的孩子,智商照理说毋庸置疑,怎么这点问题就是想不通呢?城里长大的孩子也不该这么没常识吧?“汉堡包的面包是用什么做的?”
“……烤箱。”
我,土拨鼠,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刻我真的好想哭,我把脸埋进臂弯里,努力了半天又挤不出一滴泪,只得重新抬起头。没事,一点小小的挫折而已,凡事要往前看。“这个可能太难了,咱们还是先写看图作文吧。”
看图作文的图上画着一家三口,图意应该是爸爸病了,妈妈在病房照顾爸爸,孩子放学后给爸爸来送花。
她一手执笔,一手遮着下面的横线栏。由于刚才的题目进展不顺,她不由地犯支吾。“已经写好了。”
“那我看看。”我去拉她的手指。她迟疑了两秒才终于松手,令我得以窥见她的大作。
横栏上她写道:爸爸去世了,妈妈为他盖上白布,放学回家的我为他买了花花……
霍双端着他那锅汤走出来的时候,我正在餐桌上抱头痛哭,燕燕拍打着我的背,不明所以地安慰着我。
霍双没有立刻把汤碗端上桌,而是原地站住。“怎么了?”
我抽抽嗒嗒地答:“太孝了。”
晚上过了九点,燕燕妈才上门把人接走。霍双提前帮孩子一起收拾书包,手扒在拉链口,看着燕燕一件一件把文具、书本塞进去。
书本都装好了,接下来还要放笔袋,燕燕攥起笔袋往书包里放,拿到拉链口,忽然停下不动了。霍双不解地催她:“快呀,妈妈一会要到了。”
燕燕两边嘴角往下一拐,圆溜溜的眼睛瞪着桌面,好像一只悲伤蛙。“又又哥,我妈说明天的考试我要考90,她才带我去游乐园,你说我能考到吗?”
面对这个疑问,霍双从上嘴唇下别出两颗刷得雪白的正方形兔牙,咬住下嘴唇,作冥思状,其间目光探过来向我寻讨意见。
我的特长只有微笑,看我扬起的嘴角。
最后他只能从沙发上初雾的身下揪出他那只佛脚形状的抱枕,塞进燕燕怀里。“还是多抱抱这个吧。”
初雾乍醒,一见身下空空如也,气得直发出了狗叫。
那晚在我家见过面后,我交给郝鲍一个秘密的任务,就是暗中监视人力那个罗易勇的行踪,随时跟我汇报。一同共事了这些年,对于罗易勇的习性、爱好郝鲍掌握颇深,他惯常出入的场所,郝鲍在里头也有认识的人,因此这一任务她执行起来驾轻就熟,很快便带来了消息。
罗易勇也是外地人,在老家有老婆孩子,夫妻长年异地分居,逢年过节才能团圆。他一个男人独身在外,为了解决生理需求,便少不了召妓。他行事又一向谨慎,只从一个朋友的店里找小姐。频率是一个月两次,都挑在周末,亲自开车将小姐接回家,中途不曾在他处逗留。
他在此地买了套公寓,在绿水花园。平平无奇的中档小区,但据说罗易勇那间公寓独占一层,是将AB两间合购打通,里面别有洞天。
他惯常开的是辆保时捷,他跟品牌方里的人熟,又是贵宾,品牌那边三不五时会送他酒水点心当作回馈。
送礼的日子都与他召妓重合。可见罗易勇虽经济富裕,也一样好贪便宜,召妓除了嫖娼费和汽油费,其他地方一文钱都不舍得花,吃喝还要蹭这种福利,算盘打得一个珠子都不差。
约是因为不方便接应,礼品按照罗易勇的要求,都是无接触送货上门,送货员将礼品袋往门前一放,揿两下门铃就走。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我问郝鲍。有她娜塔莎艺名的加成,她在讲述这些信息时,我都觉得她像个俄国女间谍。
“这你就不知了吧。”她狡黠地眨了眨眼,“陆永开对手下人,信任都是表面功夫,背地里都留了一手。尤其像罗易勇这种干脏活,揣了太多事的,陆永开是专门派人留意他平日行踪轨迹的。那个跟睄他的人和我暗中熟,我帮过那人忙,他肯买我面子。别说是这些,他挑什么样的女的,当晚几点去接,我都能打听到。”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量,陆永开的那点破事,我才终于和霍双说起。其实一开始从直觉上我对霍双便是信任的,可直觉毕竟是盲目的喜恶,它也会犯错。正出于这层缘故,对他的留意我格外细心。
霍双这人粗看像个社交恐怖分子,实则并不八面玲珑,亦不通世故,故而人际交往上简单明了。他在程奔身边干了个把月,做的都是些接人传信的活,借此讨一份生活,与程奔也不亲近。总体而言,像块存储文件极其之少而无毒可杀的安全硬盘。
他还有个反差的优点,虽然嘴巴一打开就关不住,但该守的信息他守得住。把郝鲍的身份亮给他看,我是担着风险试探他,所幸他通过了考验,对外矢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