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就我不值钱呗。大爷您请上座。”方维熟练地起锅将油烧热了,招呼俩孩子:“小的们,给你们高大伯准备碗筷。”
这天刚好做猪肉芹菜包子,锅盖一掀开,香味就直蹿上来,高俭烫得手都拿不住,一直在吹气。
好不容易等它凉了点,一群人闷着头只管吃。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两个男生战力惊人,高俭他一口气干下去好几个,最后都吃得肚皮溜圆,又瞅着剩下的两个包子舔着脸要打包。
方维笑道:“已婚人士很有觉悟。不过包子要趁热,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知道。”高俭眨眨眼睛,“我老婆不是出门挣钱了么。”
谢碧陶跟着郑佳雪在外面谈事,晚上九点多才到家,高俭算着时间把包子扔进微波炉,拿出来的时候,皮已经有点瘪了,颜色也有点发灰。
他赶忙换了个漂亮的盘子,只恨旁边没有胡萝卜雕花,好呈现质感,“方家严选,口味绝对一流,夫人请亲口品鉴。”
她看着这包子的卖相,不由得勾起社畜的颓废,边吃边笑:“打了一天工,进门有热饭吃真好。在外头得装高贵,用叉子吃沙拉,还不敢蹭了口红。包子味道很棒。”
“你喜欢就好。”
饭后两个人都窝在沙发上,腻歪了一会,高俭又陷入了回忆:“我老家有一种包子,先做好一块红烧肉,在锅里焖得烂了,再切成碎碎的肉丁。连肥带瘦搁在馅里,配上酸菜一块炒熟,包出脸那么大一个,肥肉的油随着蒸汽把包子皮都给浸透了。一群小孩挤在蒸锅前头,我姥姥把他们都撵走,揭了锅盖就偷摸塞给我。一咬满嘴都是油,香得想让人翻跟头。”
“是过年吃的吗?”
“别人家是过年,我家是进了腊月就吃。快到年节,人人都要洗大澡烫头发,澡堂子生意特别好,基本都要忙到大半夜。搓澡师傅胳膊疼,拔罐师傅直不起腰。”
谢碧陶立即被他的描述吸引了,“酸菜肉包子?”
“对啊。还有酸菜汆白肉,酸菜丝配上五花肉还有东北大粉条子,混在一块咕嘟咕嘟煮开了,不用放佐料,肉味就化在汤里了。五花肉肥而不腻,酸菜……”
“听着就特别棒。”
“我连方便面都最喜欢酸菜牛肉的。”
谢碧陶低下头,发了个视频给他:“是曝光的这种吗?”
高俭点开一看,是个土坑酸菜制作过程被偷拍的视频,一群老爷们光着脚丫子在坑里的酸菜上乱踩。
他胃里好一阵反酸,连带着晚上吃的包子都不香了:“擦。”
她给他倒了杯热水,他定了定神,“还好东北酸菜不是这样的。讲究点的人家都是自己弄。”
“以前看过电视上演,买好几百斤大白菜回家自己腌。”
“那叫积,不叫腌。在东北有专属词,必须得叫积酸菜。”高俭瞬间来了劲,“我今年结婚了,成家立业是大事。今年我自己动手,积一坛酸菜迎接新年。”
谢碧陶被他的豪情感染了,她鼓掌,“咱俩一起搞。”
“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高俭抱住她,“献给我老婆的礼物,由我亲手打造。”
“……”她有点无语,“先从哪个步骤开始?我得看个视频,对了,要不要找方科长帮忙?”
他大手一挥,“得瞒着他,到时候让他刮目相看。”
“明白了,猥琐发育。”谢碧陶捧哏,“先买白菜。”
“坛子才是灵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高俭讲话开始一套一套的。
“……”
谢碧陶打开购物软件,在一溜五彩六色的坛子中挑花了眼,“土陶,塑料还是玻璃。”
“整得挺复杂。”他敲敲脑袋,“当时都是用缸,半人高的大缸。”
“先弄个小的试试水。”
“必须得亲自去挑。”
高俭专程打听过了,俩人抽了个难得的休息日,开始了采买过程。他先是在左家庄南里的农贸市场挑中了一对青花瓷的坛子,晶莹发亮,又去精品超市买了十根核桃纹的大白菜。
谢碧陶以为这就齐活了,没想到高俭直接把她拉到昌平沙河边,河滩上一溜大大小小的石头:“每块缸里都得有块光溜的石头压着白菜。石头不外借的,年年都得是那块,代代相传。”
谢碧陶被他说得云里雾里,他俩沿着河一路走,高俭像狗熊掰棒子似地拿一个丢一个,吸引了不少钓鱼佬的目光,最后终于选定了两块大小合适,样貌端庄的石头,“天生一对。”
前期准备的过程充满了仪式感,导致谢碧陶连刷洗坛子都小心翼翼。高俭大刀阔斧地将白菜一切两半,仔细地层层撒盐,最后将宝贝石头郑重地压上去,“你就瞧好吧。”
她笑着问:“大概多长时间?”
“一个月开缸,保准行。”
谢碧陶算了算,“那就刚好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