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霜能理解尹燕,毕竟如今自己已过了豆蔻妙龄,错过了相看夫婿最好的时机,她着急些也无可厚非。
长安和她一般大的小姐们,不是十二三岁便早早定下了婚事,就是大多已经出嫁,甚至有了自己的子嗣。
而黎霜一点想头都没有。
十八岁还待字闺中,长安独黎霜这一个。
偶尔黎伯约和尹燕赴一些宴时都会被问及此事,不可谓不尴尬。
就算是疼爱非常,留两年已是足够了。只是每次黎伯约和尹燕跟她谈起婚事,都被黎霜巧妙地糊弄了过去。
但是今日,她知道自己可能躲不掉了。
黎府正厅内,黎伯约和尹燕端坐在上首。
尹燕见黎霜走进,忙走下来拉过黎霜的手,边将她往一旁的椅子上带边道:“霜儿,想必你知道母亲找你来所为何事吧?”
黎霜坐到椅子上,含了得体的笑,“霜儿明白的。”
尹燕一听,顿时觉得今日这事有戏,忙坐回自己的位置,和黎伯约交换了一个眼神。
而黎伯约得了尹燕的意思,摸了摸胡子,沉声道:“既然你明白,那此厢事也算不得我们擅自做主。”
黎霜抬眸,隐隐听出了一些东西,侧目看了看尹燕。
而尹燕心领神会,笑道:“你父亲有个至交好友,是那位兵部尚书。而他有个大儿子,唤张奉之,年二十。其为人慷慨大方,性子豪爽,又是个善解人意的,与你正好相配。”
黎霜如闻霹雳。
她虽还是笑着,从面上看不出一丝端疑,但此刻,黎霜的内心已然翻起惊涛骇浪。
于是她怀揣着最后一丝希冀,稳住声音,问道:“不知父亲和母亲可曾亲眼见过张奉之其人?”
尹燕不明所以,“自然是没有的。不过这都是张尚书所说,想必不会有错。”
有什么东西碎成了一片一片。
黎霜的嘴角抽了抽。
她在大理寺的时候,没少碰到那个大名鼎鼎的张奉之。
殴斗盗窃,毁坏公物,调戏女子,没有一样是张奉之没做过的。
他满口污言秽语,被状告到大理寺也理直气壮,仗着自己兵部尚书之子的身份更是肆无忌惮地挑衅大理寺众人。
黎霜哪里忍得了这种人?
她也不是没想过将张奉之关几日老实老实。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银子的力量。
张尚书很会办事,知道黎霜铁面无私,并没有直接选择贿赂她。
而是选择拿银子息事宁人,让被害者自己改了口供,使黎霜束手无策。
当事人都选择不追究了,她又能如何呢?
而正是因为如此,张奉之在长安的名声不但没有被毁,反倒愈发好了起来。
但是黎霜清楚得很。
慷慨大方——拿家里的银子肆意挥霍,动不动包下酒楼,带着狐朋狗友们胡吃海喝。
性子豪爽——和几个朋友聚众赌银子,因为输了太多,气急败坏掀了整个赌场。
善解人意——通房小妾每日一换,花楼的每一任头牌都是他的解语花,也是长安唯一一个未曾娶妻便纳无数房小妾的公子哥。
呵,好一个正好相配。
要是让黎霜嫁给这样的男人,她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的好。
至少不会留下案底,比如张奉之亡妻。
想到这里,黎霜有些不寒而栗。
“父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