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她也如同现在这样,乖顺得毫不反抗,就用这双承满光的明眸,眼里心里都只望着那个人。
殷胥目光幽深下来。
修长指节在幼青腕上腰上慢慢扣紧,所有的温和都在一点点褪去。
“扬州有那么好吗?沈文观有那么好吗?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仅仅两年,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幼青紧紧抿着唇,眼睛发疼一瞬。
不是扬州好,不是沈文观好。
是他先弃了她,将她推给了旁人,如今又有何资格来质问她?
“陛下当初——”
隔扇门上传来扣扣两声。
随即传来宫人的声音,“启禀陛下,长宁公主携着沈文观寻薛二小姐,道有要紧之事,说是人命关天。”
所有的话都霎那间咽了回去,出口的只剩一句单薄的,“陛下恕罪。”
“是臣女失仪了。”
说罢,幼青告声罪,随即起身离开。
殷胥望着那道匆匆离去的背影,目中一片清明之色,随即慢慢变得晦暗。
他阖上双目,脑中却蓦地浮现,方才望向他的那双含水的明眸,专注而认真,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指节一点点攥紧。
殷胥缓缓睁开眼,起身将已凉的茶水慢慢饮尽,眉目渐渐垂下。
一掀起帘栊,外头寒气倏地扑面而来,所有因着地龙热气积聚的滚烫,都在这肃冷的秋夜中凉下,八角宫灯在风里骨碌碌地轻转。
幼青立在夜风中,拢了拢身上最后一丝微薄的暖香,颈侧残留的温热呼吸似是还在麻着,半晌她平静了呼吸。
长宁和沈文观正在帘外,一听见响动都抬眼看了过来。
沈文观率先松了口气。
薛二瞧着完须完尾,好像问题不大,幸好他来得及时,也幸好陛下还没有太过禽兽,欺负一个弱女子。
幼青边快步下楼,边问:“什么人命关天的急事?”
长宁摇摇头以示自己不知道,只努努嘴看向沈文观:“他白眉赤眼地叫我,说找你有极要紧的事,我瞧他实在着急,便帮这一回来这里找人了。”
幼青看向沈文观,沈文观动了下眉毛以眼神向她示意,幼青没明白,长宁就更不明白了。
沈文观一见两人都不懂,真是长叹了口气,又觑了眼周围的宫人,只能把话又咽回了肚子里,换回了原来的词。
“反正就是要紧事,人命关天。”
长宁见状知道不便再打扰,待走出楼阁后,便同幼青辞别,往另一条路而去。
只剩下幼青和沈文观,二人一同往一条小道上走,幼青行得极快,沈文观跟在身后还喊了两声,“走这么快作甚?”
幼青脚步没停:“现在总可以说了,发生了什么急事?”
沈文观双手负后,晃了下脑袋,步子慢悠悠,哼笑了声:“还不多谢我?”
幼青脚步顿住:“……”
转瞬间,她就反应过来,这是沈文观撒的谎言,幼青阖上双目,深深呼吸,忽然开始了深深的思考。
其实被他坑了不止一回两回,为什么她还会相信沈文观的话?
幼青忍了下:“你又说谎。”
沈文观理所当然:“不这么说,你能出来吗?”
幼青道:“可以不要以人命作为理由。”
沈文观摊手:“用别的理由都不好使,我看也就和人命相关的才能叫动你。不过我这也算没说错么,你在里面也是虎口求生,也算是人命关天,我瞧你是不是又被陛下刁难哭了?”
“没有刁难。”幼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