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糊涂了!江小姐已和将军成婚,老身当唤夫人才是!”
赫柔思索了片刻,听明白了张婆婆话里的意思,绽开笑颜福身再行礼道:“赫柔见过夫人!”
江澜音打量了赫柔几眼,随后看向张婆婆缓声问道:“赫柔姑娘似乎不是建梁人?”
“她是北依族人。”
“北依族?”
江澜音不禁诧异地多看了几眼。北依族生活于塞北与寒漠的边界密林中,喜避世群居,甚少出族。莫说是在上京,她在塞北那几年,也不曾见过一个北依族人,所知信息还是从书中得来的。
“赫柔生于族外,已经很适应咱们的生活。只是阿柱随着季将军长期征战,全靠她娘带着,便又传了许多北依族的习惯。”
张婆婆话语一顿,想起江澜音不知这些,又详细解释道:“赫柔她娘长于北依族内,早些年将军带人突袭,阿柱他们迷失了方向,恰巧救了被野兽追赶的赫柔她娘,之后她娘许了芳心,便离了族,跟着阿柱回了塞北。”
说到这,张婆婆忍不住愤道:“阿柱也是个命薄的,孤儿一个,连个贱姓也没有,好不容易成了家,跟着季将军眼见日子好过了,结果被寒漠那群天杀的畜牲害了!如今就剩下她们孤儿寡母,旁人见她们是异乡人,还可劲儿地欺负!”
话一出口就如开了闸的水,张婆婆又哽了声诉说起这些年众人生存之苦。
赫柔听不大明张婆婆呜咽声里的话,一脸慌乱不知所措。江澜音指了指她手中的果盘,挥手示意她先去暖阁送东西。自己则静静扶住张嬷嬷往前走,静静地听她诉说这些年的事。
江澜音沉着心情陪着张婆婆一路走至了一大片空旷之地,这才发现别苑的后处竟是一整片马场。场侧喝声阵阵,十几个少年正围着一位赤膊舞剑老者,鼓着掌兴奋不已。
先前看过庄园里的情况记录,江澜音只觉庄中留有的仆从数量过多,倒是不曾想这些人里竟还有这么多十一二岁的少年。
江澜音垂眸思考了片刻,想着张婆婆刚才所言的人似乎都是军中遗孀,倏然有悟道:“张婆婆,这个庄里的人,都是军中亲眷么?”
张婆婆怜爱地看着前方那群少年道:“是。承蒙将军关照,将我们这些被遗留下的老弱病残带至了上京。我们都是些拖累,本该自己在外随意寻个谋生,但是将军坚持如此,为了这些孩子,我们也便随着来了,说来终归是自私,累了将军。”
难怪账上每年收少支多,京郊的几个庄子,各个仆从都比将军府还要多。
明白了季知逸的意思,江澜音不禁笑了一下——
泥菩萨的身子,活菩萨的心。
“奶奶!周爷爷今天给我们耍了一套新剑法,好厉害啊!您快来看看!”
阿成拎着半身高的木剑奔跑而来,看到江澜音后愣了一下道:“奶奶,她是谁啊?”
张婆婆擦了擦阿成额上的汗水笑道:“阿成,这是季将军的妻子,你该唤声夫人。”
“将军哥哥的妻子!夫人好!”
阿成的眼睛乌黑明亮,他看着江澜音咧唇笑道:“夫人就像画卷上的神女!好看!”
张婆婆轻轻捏了捏阿成的脸颊,江澜音忍不住笑道:“我像神女,那你将军哥哥呢?你心中的他又是怎样的?”
“战神!”阿成双手握住木剑挥了两下道,“他比神君还要英勇!武功好!心肠好!长得好!”
围来的少年高声应和着阿成的话,江澜音掩唇低笑,赞同地点头道:“嗯,你说得没错,我也很赞同。”
少年高兴地挥手,一不留神手中木剑落了出去,正好落在了江澜音地裙边。
江澜音俯身拾起剑柄,木柄处触感粗糙,她低头望去,原来剑柄处雕了图案。
她眯眼细看了一番,这与她琼花宴前,林越的好友相赠的竹剑,雕纹几乎相同。
阿成伸手欲接,江澜音却抬手收剑道:“阿成,你这剑上的雕纹是谁雕的?”